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记者陈华伟凯文/摄通讯员乔庞徐震蔡友佳
“你以后出去后有什么打算？”
面对质疑，三十多岁的他身陷囹圄，情绪突然失控。他摘下眼镜哭了。
“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家人。我老婆跟我说，家里人会照顾的，等我出去。”
“等我出去了，我会好好补偿，我会赔罪的……”
关悦(化名)，受害人最痛恨的套路贷幕后黑手之一。去年以来，杭州西湖警方破获了一批利用“套路贷”(车贷)的犯罪团伙，关悦是其中一家“套路贷”公司的法务总监。
钱报记者与关悦面对面，深入了解了这家“套路贷”公司背后的故事。
1、一个电话，让足浴店老板进了“套路贷”公司。
被铐在铁窗后的关悦，看上去温文尔雅，声音低沉，逻辑清晰。
“2002年，我来到杭州读大学，专业是设计。2006年毕业后，去了一家设计公司工作。2009年，我跳进一个槽点，依然做设计师。2013年5月，我开始和朋友一起创业。”大学毕业后，关悦留在杭州工作、结婚、生子。
2013年创业后，关悦和几个股东加盟了一家连锁足浴店，投资500万，生意不错。后来足浴店原址被拆了。去年换了地址，花了300多万重新开了一家，面积900多平米，员工近40人。关悦是法定代表人。
关悦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这源于去年5月的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杨，他曾经是一个老板，但多年没有联系。
“我和他是在一个股票群里认识的，很多年前，我介绍他工作的时候。”关悦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那是五月的一个周末。他说他的公司人手不足。正好我的新足浴店还在装修，东西不多。他想让我帮忙。当时我闲着没事，就答应了。”
关悦一再强调，他并不缺钱，他只是去帮助他的朋友。
关悦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看起来更温和。公司需要一个好警察。他一进公司就成了公司法务团队的负责人，手下有两个员工。所谓的法律团队，就是负责处理违约车主的贷款。
“如果业主每期按时还贷，我们部门就没活干了。一旦贷款业主违约，公司后续工作将由我部介入。我们来拖车，我们借业主违约罚款，解除合同。”关悦说，“公司有一个庞大的结构，包括业务、财务和我们的法律事务。总共可能有20人左右。”
2.业主借款基本都是缺钱，违约很正常。
客户违约金2万元起。
进入公司后，关悦不知道公司让他唱黑脸意味着什么。“我两个姓刘武大和三厚，身上都有纹身。他们负责唱白脸，就是负责吵架。”
关悦说，在常规贷款合同中还款日期精确到小时。比如公司规定还款日下午5点前必须把钱打入公司账户，超过这个时间点就是违约。
“杨老板让我们法务部每天关注需要当天还款的车主。如果当天还钱的车主在下午5点前赚钱了，那我们法务部就下班了。如果有客户不赚钱，我们就加班。我会在杨老板的安排下让下面的两个人去拖车，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自己去拖车。”
违约的车辆怎么处理，违约金怎么计算？
“签合同的时候，我们会有车主的备用钥匙，会给车主安装GPS，所以我们都知道车主的车在哪里。车拖回来后放在公司的停车库，然后联系车主，告诉车主自己违约了，通知他们第二天来公司协商还款。业主赶到后，直接协商。既然他违约了，根据合同他将被罚款。我会要求业主按照贷款金额的30%支付违约金。计算的违约金不超过2万元的，按2万元处罚。2万是违约金的底价。”
当然，根据每个车主的还款能力，公司也会要求车主支付一定的劳务费、拖车费等等。比如根据距离远近，可以额外收取三到五千不等的费用。有些顾客很通融，会付钱。如果客户有困难，一般会要求车主支付2万元的违约金，多余的费用就免了。
在客户付清所有违约金和贷款金额之前，本合同不会终止。路贷公司会要求车主把欠公司的本金和退款一起还上，然后销毁合同。
“合同只有一份，客户没有这份合同，只有我们有。这份合同除了客户信息、电话、贷款金额，其余基本都是a 空 white合同，客户只在合同上按手印签字。公司的盈利点是贷款的利息和违约金。一旦客户违约，我们就解除合同，收回本金，收取违约金，让公司快速盈利。”
3、不接受违约金，公司会在会上用各种威胁。
套路贷圈很多人都认识。
车主一般很难接受这种违约金的价格。
“他们会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罚款？这时候我说，你仔细看合同了吗？上面写的很清楚。其实签合同的时候，他们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只是想着借几万块钱。基本上都是以口头协议为主。他们根本不仔细看合同，直接签字。”
客户不愿意支付违约金怎么办？
“一般我们谈违约，我们的法律团队有三个人。我会和顾客友好地交谈。如果客户声音大，我下面姓刘的两个人就和客户吵起来。他们五大三粗，身上都有纹身。一般客户看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是害怕。再不行，公司就各种威胁，车还扣着，不怕车主不要车。”关悦说，客户一般没有什么钱可以借，超过还款时间就是违约，很容易违约。再加上有契约加持，很多人不懂，只能吃黄连哑巴亏。
“罚款的金额，让我先定下来。后来杨老板批评我，说违约金太少。后来按照合同贷款金额的30%收取，每个客户的违约金不低于2万元。基本上还收劳务费、拖车等费用。”
公司利润很快，但是我的工资不高。工作第一个月给了5000元底薪，之后是业主违约金6%的提成，之后是8%的提成。月薪差不多六七千元。
做这样的事你感到不安吗？
“2017年5月以后，只要是公司违约的客户，我基本都联系上了。但10月份后，公司业务员与老板杨发生矛盾，三个业务组有两个离职。据说他们出去自立了。其实圈里的这些人可能很多都认识，因为业务员少了，公司业务大幅下滑，客户也不多了。要说违约过的客户可能还记得我，但大部分都记不得了。”
“有些客户其实很穷。毁约后，他们实在拿不到钱，哭着哭着，也不敢跟家里说。”关悦说，当他看到这些场景时，心里难免不是个滋味。“毕竟，我也有家庭。现在想来，最对不起的还是家里的老婆孩子。我一时糊涂，断了一手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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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贷”有这些明显的特征。
睁大眼睛，看清楚
今年2月9日，杭州市公安局相关民警联合临安、西湖、拱墅等多个公安分局成立“2.09”专案组，打击套路贷。市公安局与上城、下城、江干、拱墅、西湖、滨江、萧山、临安8个分局联合出动700余名警力，对杭州市及江西、河南等地“2.09”套路贷项目涉案犯罪团伙开展集中收网行动。共打掉“套路贷”团伙16个，抓获团伙成员300余人，刑事拘留273人。
“高利贷以赚取高额利息为目的，常规贷款以非法占有借款人的财产为目的。”侦查民警解释道。
「套路贷」有什么特点？
警方总结了以下五点-
第一，制造民间借贷的假象。嫌疑人以“小贷公司”名义招揽业务，但没有金融资质。他们以个人名义与受害人签订借款合同，以“违约金”、“保证金”、“行业规则”等名义，骗取受害人签订“阴阳合同”、“虚增借款合同”。有的甚至要求借款人办理上述合同的公证手续。
第二，制造银行流水痕迹。嫌疑人将虚增的借款金额转入借款人银行账户后，要求借款人到银行柜台提取上述金额，形成“银行流水与借款合同相符”的证据，但借款人只能保留实际借款金额，剩余的虚增金额必须返还嫌疑人。
第三，单方面任意确定违约。借款人在签订借款合同、银行流水账后，以“变相拒绝还款”、“借款人还背负其他高利贷”等不合理借口，故意或单方面声称借款人违约，要求全额还款，数额往往比本金大几倍甚至几十倍。
4.恶意借款金额。当借款人无力还款时，嫌疑人介绍其他假“小贷公司”(或“玩”其他公司)，与借款人签订新的、更高的“假借款合同”，以“平衡账目”，进一步提高贷款额度。
第五，软硬结合“要债”。犯罪团伙成员自行实施或雇佣社会闲散人员，采取各种手段侵害借款人合法权益，扰乱借款人及其近亲属正常生活秩序，给借款人及其近亲属施加压力；或者利用虚假材料提起民事诉讼，向法院主张所谓的“合法债权”，通过胜诉判决实现侵占借款人及其近亲属财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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