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发王鹏/左
尽管每月生活费只有2000元，但在过去的半年里，来自安徽合肥的大一新生杨云一直生活在贫困之中。因为880元要转到一个小贷平台，这个贷款连她自己都不办理。
每月交880元，12期10560元，这是杨云报的网上原画培训班的“学费”。听了一堂直播课，杨云在培训机构“老师”的“鼓励”下，一步步签下了贷款协议。
日前，多次申请退款未果的杨云通过律师向国家12315平台和国家信访局递交了诉状，目前正在等待结果。培训机构没有回应她的投诉。
杨云的经历并非个案。
据中青报记者调查发现。com，很多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被各种网络培训课程吸引:绘画、PS、剪辑、配音等。他们零基础也能轻松学习，边学边接单，机构老师介绍资源也很容易。对于没有积蓄的大学生，很多培训班也打出了“先学后付”、“免息分期”的广告，背后的小额贷款平台就更多了。
3月30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共青团中央发布消费警示，提醒青年学生和消费者理性超前消费，谨慎选择借贷机构，避免落入不良“校园贷”陷阱。
很多大学生成了不良商家紧盯收割的“韭菜”。为什么他们会一步步落入陷阱？
“先学后付”和“免息分期”引导贷款循序渐进。
去年8月下旬，即将进入大学的杨云考虑找一份副业。“读完大学，我就不用向父母要钱了。”。偶然浏览到一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推荐的原画课程。她被“可以兼职”、“先学后付”的条件吸引，加了课程负责人的微信。
在一次课程介绍后，负责人邀请杨云参加当天的直播公开课。杨云回忆说，公开课介绍了许多不同风格的原画创作，以及当天报名的优惠活动，她动心了。但对于高昂的“学费”，作为学生，她自己也承受不了，家长也不应该同意花这么多钱去学画。
在杨云提供给中国青年报·中青网记者的聊天记录中，该负责人向她详细介绍了“边学边赚”的方式:“学费分期免息，第一期要到下个月才交。我们也外包推进来，边学边赚。也可以先从低班学起，然后接单赚钱再往上走。”随即，他向杨云提供了“100元无预约费”的优惠，并要求她填写“入学信息”，包括姓名、最高学历、QQ号、手机号、身份证号、紧急联系人手机号等，并注明“该信息仅用于注册，不会用于其他目的”。
“他说不要担心费用。我说我没钱交押金，他还帮我申请了免费预约费。我当时真的信了，觉得有这么好的公司。”杨云告诉记者，在她决定报名后，负责人打电话告诉她如何分期支付学费。
“手术是在他的帮助下进行的。他向我要了姓名、电话、家庭住址等个人信息，并留下了银行卡号和身份证号。我当时其实有点犹豫，但是我觉得在电话里骂别人骗子是不尊重的。我就想，万一他不是骗子呢？”杨云决定“先下手为强”，去网上打听推出这个培训的公司——广原画动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看到百度搜索写了‘靠谱’两个字，我就放心了。”
最后，杨云选择了12期。办完手续，对方给她发来四份文件:委托扣款授权书、代扣授权书、借款合同、委托担保合同。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分期交学费是贷款。
和杨云一样，来自云南昭通的大一学生刘青也非常喜欢绘画。她通过网络广告添加了某机构的“老师”微信后，购买了商业插画系列课程，并办理了“学费”分期。
刘青告诉记者，“老师”承诺“学习三个月就可以接单赚钱”，太有诱惑力了。“她还告诉我，有老师一对一辅导，班主任监督学习”。于是，在“老师”的指导下，她交了100元押金，预约了课程号。
“我交押金的时候不想报，但是‘老师’说100元押金不退，说押金可以折算成学费，领着我交了200元押金。”刘青说，当他提出没钱去上班时，对方告诉他可以分期付款，大约一个月400元。
“听说要分期付款，我就答应报了班，但实际上这400块钱占了我将近一半的生活费。”她说，通过对方分享的链接，她填写了姓名、手机号、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信息，在某平台办理了9笔分期贷款。
通过社交平台上的广告，记者随机添加了一个插画培训班的顾问微信，并预约了当晚免费的“人气教师训练营”。
两个小时的直播课结束后，工作人员介绍了学费，称“可以支持12期，不需要额外利息，信用卡和花坛都可以。”他还说“新手学3个月左右就可以接单了。插画是这个社会必备的设计技能，全职是高薪，应届毕业生工资6000-8000元。”
在她停止上课后的五个多月里，她还在还贷款。
参加了一个月的课程学习，刘青觉得“课程质量不好，大部分都是作品评价”。她想退还剩余的课程费用，但遭到拒绝。她坦言，“他们一开始说不退押金。后来他们说可以帮我停课，然后我想学了就继续听。看到这种态度，我渐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谈判没有结果。尽管刘青已经停止上课，贷款仍在继续。怕影响征信，她“只能继续还贷”。
当杨云感到学习PS技能“吃力”时，他也提出退学。对方鼓励她坚持下去。“我当时也在想，这是我想学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于是，她坚持了下来。然而，随之而来的大学军训和繁忙的学业让她无暇顾及网络课程。随着学校防骗宣传等教育的开展，她逐渐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陷阱。
去年11月，她正式提出再次退课，但对方表示，根据签订的合同，不能退还费用。“我当时不太明白那些合同的内容，害怕逾期还款会影响个人征信，影响以后的生活。大不了就想还钱，我就当自己亏了。”
杨云向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展示了这些电子文档。记者发现，虽然课程销售公司是广州一家原画动漫文化发展公司，但其贷款平台是浙江一家网络小额贷款公司。
天眼调查显示，近一年来，这家原画动漫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被诉5次法院公告，均为“教育培训合同纠纷”。在黑猫投诉平台，针对上述公司和平台的投诉不断发生。
在社交平台上，也有不少大学生网友晒出了自己报名网络培训班，被诱导分期贷款的经历，其中不乏通过投诉追回“学费”的年轻人。
许多受骗的大学生声称，这些复杂的合同条款是他们的“盲区”，成为培训机构切断退款要求的“法宝”。
Xi安的一名大四学生张松比杨云和刘青更幸运，他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学费”。
因为嗓子条件好，他报了一个机构的配音培训班。报名的时候对方说学费可以分期交。然而课程开始后，他发现课程质量并不高。“实际课程只有一两门，后面的课程很水。”
当他提出要退学时，对方也想出了一个套路，“要么延期，要么转其他课程。”但最终，学法律的他在当地警察的帮助下拿回了学费。
停止上课五个多月后，杨云仍在偿还贷款。这让她很后悔。“寒假我没有生活费。我连生日红包和压岁钱都放进去了，还是不够偿还。我不敢向父母要，只能向哥哥姐姐借钱，导致姐姐现在不理我了。”
“都说大学是步入社会的第一步，可我还没开始大学生活就跌跌撞撞了。”杨云无奈地说，“如果这次申诉不成功，我就要在暑假打工赚钱还贷了。”。
所有社会力量都需要更加关注不良“校园贷”
中消协、共青团中央近日发布的消费警示提到，“校园贷”火爆的背后也存在严重隐患。一方面，当前“校园贷”市场存在贷款业务门槛低、经营者资质参差不齐、身份验证不力、合同信息不透明、风险提示不足等一系列问题。另一方面，由于大学生三观尚未完全成熟，物质需求旺盛，对未知事物好奇，但自身控制能力差，风险防范意识弱，缺乏社会经验，容易落入不法分子的圈套。
虽然“先学后付”的模式已在教育行业广泛应用，但教育机构需要依托第三方金融机构、贷款公司等平台实现“先学后付”，其中涉及的法律风险需要警惕。
北京史静律师事务所律师林大晋认为，像杨云这样的教育机构，打着“先学后付”的幌子，实际上是在引诱学生在小额贷款平台上贷款，既涉嫌虚假宣传，也涉嫌消费欺诈。“如果教育培训机构的人员采用胁迫手段强迫消费者购买课程服务，或者不允许消费者退课、退费，要求消费者继续接受服务，也将涉嫌强迫交易。”林大晋提醒，如果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误签了带有“霸王条款”的不公平合同，也可以指出对方的违法违规行为。如果对方置之不理，建议持相关证据，如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前期与培训机构销售人员签订的合同等，向12315、网上信访、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当地金融监管局举报投诉。此外，还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通过诉讼维护自己的权利。
针对大学生关心的不履行还款是否会影响个人征信的问题，林大晋表示，小贷公司放贷是否对征信有影响，要看贷款人是否接入央行征信系统。“没有接入征信系统的平台，一般都达不到准入要求。这类平台的贷款利息远高于其他平台，暴力催收等恶性事件也经常在这类平台发生。中国严厉打击高息贷款和暴力催收，不要用这种贷款来规避。
她还表示，如果向消费者协会、黑猫投诉平台等公益性消费投诉平台投诉举报仍不能解决问题，或者被骗金额较大(如3000元以上)，建议通过法律途径维权，向法院提起诉讼或向公安机关报案。
不良“校园贷”也在不断翻新骗局和陷阱，满足大学生的消费需求。中消协、共青团中央呼吁社会各界更加关注不良“校园贷”，积极构建多方协同治理格局，完善行业准入和运营监管体系，明确行业准入门槛，完善行业风险防控机制，查处整顿非法机构，为大学生提供定制化、规范化、安全透明、风险可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
(应受访者要求，杨云、刘青、张松均为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孟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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