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证券时报
证券时报记者孙亚华
公立医院改制吸引了众多社会资本参与。王海生物旗下的孝感王海银河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孝感王海”)近日成为湖北江汉油田总医院改制的中标单位。然而，孝感海王的中标引起了轩然大波。江汉总医院院长雷公开发文抗议并质疑海王生物实力，称选拔中存在暗箱操作。
雷的公开抗议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他接受了许多媒体的采访，并继续表达他的抗议。8月7日中午，海王星辰生物披露公告，认为相关报道存在夸大描述，与事实不符，称孝感海王星辰仅计划与江汉总医院开展战略合作，无权改变其现有管理体制，也不能接管任何医院。孝感海王星辰目前没有收购江汉总医院的实质性计划。
雷不同意海王生物公告的内容。他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江汉总医院的招标内容是转让100%股权，并非战略合作。至此，海王生物和雷各执一词，事件陷入“罗生门”。
为此，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致电一家同样参与本次招标的公司。对方称投标内容不是战略合作，确实是收购。
近年来，我国加快实施国家社会办医政策，公立医院改制进入收尾阶段。但资本的“短期”热钱属性与医院公共事业的社会特性相冲突。如何平衡投资者、医院和患者的利益，成为公立医院改革的难题。江汉总医院与海王生物的区别，某种意义上是医改中社会资本与公立医疗矛盾的缩影。
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观点
江汉总医院是湖北省潜江市唯一的三级甲等医院，拥有床位1000张，临床科室28个，医技科室5个，年门诊工作量65万人次，出院病人2.7万余人。此外，江汉总医院还拥有15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1个老年人护理康复中心。
近日，在国家要求国企办医疗机构完成移交改制的背景下，江汉总医院拟引入社会资本进行二次改制，包括北大医疗、国药集团、白一医药等公司参与竞争。经过筛选，华润医疗、新里程、孝感海王星辰进入最后一轮评选，并于7月30日参加了江汉总医院产权改革领导小组组织的评选会。最终，孝感海王成为中标者。这一结果引起了江汉总医院院长雷的强烈不满。当晚，雷向全院员工发出“公开信”，坚决抵制海王生物作为收购方。
《公开信》指出:“最终投资方确定为海王。我抑制不住我的愤怒！他们没有经验，价格最低，方案不如别人，后期也没有对医院的承诺。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也是对的！这吃相太难看了！”
8月7日午间，海王星辰生物发布公告称，公司孝感海王星辰近日参与江汉油田总医院战略投资者遴选。孝感海王星辰仅计划与医院进行战略合作，无权改变医院现有的管理体制，也不能接管任何医院。目前，孝感海王星辰与湖北江汉油田总医院的战略合作意向仅处于洽谈阶段。截至目前，孝感海王星辰尚未支付购房定金，对医院进行尽职调查并签署战略合作意向协议。目前没有收购医院的实质性计划。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联系海王生物，对方强调本次竞购只是战略合作，并非收购。不过，雷告诉记者，医院这次竞标的内容是转让100%股权。针对该问题，海王生物表示，以公告为准。
综合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对雷的采访和公开信内容，雷的疑点集中在两点，即海王星辰的实力和医院董事会的暗箱操作。
海王星的生物实力受到质疑
雷说，海王星辰之前从未经营过医院，财务状况也不好。进入后并不能促进江汉总医院的业务发展。雷列举了很多关于海王生物的问题，包括营收大但扣非净利润小、资产负债率逐年上升、连续三年现金流为负、大股东海王集团质押率达到99%等。
一位长期接触医院并购的业内人士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医院管理和企业管理的区别是很大的。企业的发展主要是与外部竞争，医院是内生的。医院管理在内部管理上有自己的逻辑，复杂，专业性要求高。很多企业不懂医疗，管理方式简单粗暴，最终导致两败俱伤，优秀资产变“坏”。
一位参与此次竞标的内部人士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海王生物没有办医院的经验，与之前竞标北大医疗、国药集团、白一药业相比也没有优势。”在评选会上，孝感海王星辰的竞争对手是华润医疗和新里程医院集团，两家都参与了多家国有医院的社会资本为主的医改体系，经验丰富，背景雄厚。一位医院知情人士向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华润和新里程最后得票数很低，海王星辰完全是高票通过。”
据媒体报道，代表王海集团参与现场竞标的湖北王海医疗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助理吴昌浩表示，虽然王海没有办医院的经验，但王海已经和武汉协和医院谈好了(双方已达成初步合作意见，尚未签约)，武汉协和医院将负责管理江汉总医院。对此，江汉总医院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其实海王的人是带着医院的董事长去见武汉协和副院长的。对方口头表示支持，根本没有纸质协议。”
业内分析人士也表示:“武汉协和医学院作为大学附属医院，不太可能帮助一家公司管理其收购的下属医院。协和品牌不应该被企业随意使用。最有可能的就是偶尔派个专家来坐坐讲课。”
女一医院院长、院长
除了炮轰海王，雷还将矛头对准了江汉总医院董事长胡。
雷向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透露，江汉总医院最初接触了十几家公司，其中9家确实参与了投标。考察完这些投标人，确定孝感海王星辰、华润医疗、新里程进入最后一轮，然后7月底董事会投票。雷表示，江汉总医院董事长胡从未组织团队分析讨论4月份的调查，以明确各机构的利弊，也几乎没有公开告知医院员工产权改革的进展。
雷郑袖无奈地说:“其实这个结果(海王最终中标)几个月前就确定了，在领导班子和一些干部职工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位熟悉江汉总医院的人士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海王星辰向医院董事会书面承诺，中标后不会重组董事会，5位董事不仅会得到10%的股权，还会保证每人年薪200万到300万。“我们是县级医院，年净利润几百万！”该知情人士表示。
在出价方面，知情人士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进入最后一轮的三家公司，华润投入最高，为3.58亿元。海王出资3.5亿元，但海王在标书中承诺，如果现场出价不是最高的，那么他愿意中标后用最高价补足差额。”
雷认为，投票结果不合理的另一个原因是它不公开。“没有录音，没有录像，没有监事，没有职工代表，没有医院的独立董事。他们直接当场宣布结果。”一位多次参与医院改革招标的业内人士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在最终投票前，总会有一个环节，由投标人在职工代表大会上发言投标，解答职工迫切关心的问题，如养老、设备投入、合同工准备等。然后每个有股份的员工都可以投票决定最后的中标者。江汉总医院没有这个环节真的很奇怪。
江汉总医院的最高权力机构是投资者代表大会，由50名职工组成。根据江汉总医院的医院章程，投资者代表大会行使以下职权，包括决定总医院的经营方针和投资计划；审议批准董事会报告等。“投资者代表大会没有明确授权董事会决定买家，所以董事会这样做是违法的。”一位熟悉江汉总医院的人士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目前医院董事会已经无视员工的抗议，向孝感海王星辰发出了有效的中标函。”
资本和医院的矛盾难以协调。
江汉总医院改制中的问题是我国公立医院改革中矛盾的缩影。
中国有庞大的医疗服务体系。长期以来，公立医院占据了医院总数的90%，垄断了从基层医疗到高端医疗的几乎所有优质医疗资源，也是技术和资金集中度最高的医疗服务机构。
随着地方政府财政压力越来越大，医生多点执业、开办诊所的政策相继出台，社会资本进入医疗领域的大门已经打开。
波士顿咨询公司发布的报告显示，2012年以来，中国资本市场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投资交易的年复合增长率高达80%，增长约50倍。尤其是2015-2016年期间，交易笔数继续创历史新高。仅2016年，M&A交易就有31起，交易规模为20亿美元。私立医院的数量现在已经开始超过公立医院。
近年来，各路资本收购医疗机构已成惯例。据不完全统计，复星医药、海南海药、康美药业、北大医药、信邦药业、三诺生物等药企相继宣布并购医疗机构，其中部分并购对象为地方公立医院。
资本依恋投资医院的背后，源于社会医疗政策的松动。
2012年，国家陆续出台支持社会资本办医的政策，力度不断加强。2013年《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鼓励社会办医，优先支持举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社会资金可直接投入资源稀缺、满足多样化需求的服务领域，公立医院可以多种形式参与改制重组。随后在2014年1月9日，国家卫计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关于加快发展社会医疗服务的若干意见》，要求优先考虑社会资本兴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以加快形成以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为主体、营利性医疗机构为补充的社会医疗服务体系。2017年8月，国资委等六部委发布的《关于深化国有企业办教育医疗机构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了国有医院4条剥离路径:1/3关闭或撤销或转为企业内部门诊部；1/4上交政府；国家认可的1/5平台资源整合；1/6引入社会资本，进行重组。
有业内专家表示，随着医改的推进，医疗企业利润受到影响，都在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国有医院的剥离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企业医院往往无债一身轻，区域市场垄断，医院团队好，资本都在争夺这个资源。
然而，问题也伴随着“热钱”。数据显示，虽然2018年我国医院并购数量与2016年持平，但交易金额仅为2016年的一半，公立医院在并购中的占比也从2016年的62%下降到不足19%。从目前药企剥离医院的案例来看，一般投资的周期都不是很长。资本的短视和医院的长期回报极不相称。
专家分析，资本追求“短期、快速”收益，但医院注重中长期投入。以一个二级医院投资为例，需要投入2到3亿元；要收支平衡，要三五年以后，要盈利，整个周期要八到十年。部分资本只看到医院现金流好，业绩增长稳定，却忽略了民生属性才是医院的核心。
目前积极参股公立医院的，除了少数有收购运营经验的大集团，很大一部分都是有业务转型需求的企业，也有很多想转卖赚取差价。
业内人士告诉E公司记者，随着两票制的实施，以往涨价带来的医药利润已经有限，药企迫切希望在医药业务之外寻找更多的利润来源。“为了减少药品进入医院的障碍，缩短药费支付时间。很多药企不顾自身资金和运营能力是否合适，疯狂收购医院。”
此外，一些购买者只想通过医院资产获得政府补贴或土地溢价。一些重组方甚至把合并后的医院当成了提款机，承诺的发展投入没有兑现，导致医院陷入两难境地。
医院是需要长期经营的资产，具有社会属性。社会资本进入后，如何实现投资人、医院技术人员、患者三方共赢，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投资方的资金出现问题，医院的运营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以中石化茂名职工医院为例，2009年石化系统开始剥离职工医院，社会资本“田健华夏”全资控股中石化茂名职工医院。由于与机构在IPO上的对赌失败，田健华夏面临还款和股份回购的压力，不仅无法完成承诺的对医院的投资，还导致医院被欠薪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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