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在互联网金融整治办公室发布《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的前一天，蚂蚁金服全资子公司蚂蚁借呗悄然从上海清算所撤回了30亿元的大众计划募集的最新ABN发行方案。
对于悄然下线的蚂蚁借呗系列2017年第一期资产支持票据的募集计划，截至记者发稿时，蚂蚁金服并未正面回应ABN是否被上周五发布的通知取消，而是暗示这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并表示“由于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和金融去杠杆，资金面保持紧平衡，债券市场信心脆弱。由于市场状况，许多发行人选择推迟或取消发行债券。
此外，据界面消息，蚂蚁借呗对产品进行了调整，在如何使用一栏增加了实际资金使用选项，包括个人日常消费、装修、旅游、教育、医疗五个选项，力图脱离现金贷的名义。
按照《通知》定义的广义“现金贷”，具有无场景支持、无指定用途、无客户群体限制、无抵押等特点，蚂蚁金服旗下最大的现金贷平台。蚂蚁借呗，却一度以“低利率”——年化综合资金利率14.6%，躲过了这场现金贷大讨论的舆论。
原因是蚂蚁给用户的“低利息费”，是在蚂蚁金服的背景下，通过大规模发行ABS来获取低成本资金。现金贷机构的ABS，如蚂蚁借呗、JD.COM白条等，主要是以小额分散的“债权”为基础，打包证券化。由于债权分散、金额小，违约概率符合大数定律，它实际上是一种相对安全的资产证券化产品，在场外市场交易时受到机构的青睐。
根据蚂蚁借贷宝今年11月发布的“第44期消费贷的德邦借贷宝资产支持专项计划”，借贷宝通过该计划发行的ABS分层债券评级为AAA和AA，预期年收益分别为5.6%和5.7%，这意味着其资金成本远低于P2P资金成本10%以上，以及类似于趣店从银行和消费金融借贷模式7%以上的资金成本。
根据《ABN》发行时蚂蚁借呗在上海清算所公布的2017年第三季度财报，截至第三季度，蚂蚁借呗总资产为219亿元(图1)，然而，前三季度利润高达45亿元(图2)，甚至超过8家上市商业银行。
蚂蚁如何从只有43亿元的贷款规模中获得45亿元的净利润？
根据2012年发布的《重庆市小额贷款公司融资监管暂行办法》，以银行业金融机构融资回购方式开展资产转让业务的，两项融资余额之和不得超过公司净资本的100%(含100%，下同)；大股东定向借款的，融资余额不得超过公司净资本的100%；开办同业资金拆借业务的，拆出资金余额不得超过公司净资本的50%，借入资金余额不得超过公司净资本的30%。即重庆规定小额贷款公司各种融资比例上限为公司净资本的2.3倍。
但蚂蚁上城小额贷款有限公司的注册资本为18.09亿元，也就是说蚂蚁借呗的最高贷款规模为41.84亿元，似乎与资产负债表中披露的43.48亿元相差无几(图1)。但实际上是通过发行ABS，将大部分资产转移到表外，从而达到减少贷款规模，缩小资产负债表，使杠杆率看似合规的目的。但在其披露的利润表(图2)中，蚂蚁借呗通过“投资收益”计入了来源不明的约40亿的巨额利润。
按照蚂蚁金服目前的存量ABS规模(1252亿元)和其目前的注册资本规模(18.08亿元)，目前的融资规模与蚂蚁金服净资本的比例约为70倍。大型发行场所的ABS，无疑成为蚂蚁做大规模，快速盈利的利器。根据其2014年至2017年的财务数据(表1)，2014年至2017年，蚂蚁借呗净利润增长约9倍。
那么，通过资产负债表的移位，场内ABS能否突破杠杆的无限发行？
12月2日下午，央行副行长潘在出席某论坛时公开表示，“监管机构将加强对机构资产负债的审慎监管，控制高杠杆率，ABS需要纳入表内融资计算。”这一官方解读被视为网络小贷公司发行ABS监管趋严的信号。
苏宁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告诉界面新闻，“这部分应该影响比较大。小贷公司开展ABS业务，融资是满足业务规模持续扩大后的资金缺口的主要目的。这一次ABS表外资产需要还原计算杠杆率的规定，使得资本实力较弱的小贷机构很难从根本上规模化，也没有必要使用ABS进行融资。”
在东方金诚首席分析师徐承远看来，“新规规定，网络小贷公司以信贷资产转让、资产证券化名义融入的资金，要与表内融资相结合，即网络小贷公司将无法通过资产证券化融资实现监管，这对ABS融资的大型互金企业影响很大。网络小贷公司需要通过增资，逐步缩减新增ABS规模来满足监管要求。从ABS的存量来看，相关基础资产将停止发放或部分循环购买结构的ABS产品将面临一定的循环购买资产不足的风险。产品可能提前进入摊销期，产品市场规模下降。”一位资产管理行业分析师表示，“新规影响较大，限制了现金贷的融资渠道，现金贷公司良莠不齐，需要整改。对于一些不规范的公司来说，收益率高也是风险很大的。我之前接触过类似的公司，用‘高利贷’做资产证券化，非常不可思议。”
某大型股份制商业银行分析认为，“新规对银行业务的影响较弱，因为银行的私人ABS占比非常有限，投资层面可能会影响到一些以‘帮贷’、对接P2P资金、投资‘现金贷’证券化等产品为投资类别的中小银行。”针对银行业的影响，徐成元也分析称，“新规的正式实施，一方面网络小贷行业的资产证券化产品和银行零售贷款规模将有所调整；另一方面，零售信贷业务能力较强的银行，未来将在行业的监管和引导下受益，回归普惠金融。”
整体影响有限，局部规模下降是市场共识，更长的反应链可能落在不良率上升上。一位接近监管机构的分析师表示:“总体影响并不显著。如果进一步分析延期的影响，可能会影响到循环申购的提前终止和规模增速的下滑。更严重的可能是，多借现象严重的资产会出现‘拆东墙补西墙’的现象，增加不良率。”
除了蚂蚁借呗，今年二季度刚刚拆分的京东金融也成为了ABS的主要发行方。Wind数据显示，自2015年以来，JD.COM和京东金融已通过其商业保理公司、贸易公司和小额贷款公司发行了超过400亿美元的ABS。
根据我国商业银行的放贷限制——8%的资本充足率使得商业银行的杠杆率最多不超过12.5倍。而以蚂蚁借贷宝为代表的网络小贷，通过信贷资产和ABS的转让，突破资本充足率杠杆的限制进行监管套利。那么，类似蚂蚁借呗这种真实贷款高达千亿、杠杆数十倍的“现金贷”平台将如何收场？
根据CICC固定收益的观点，预计未来网络小贷主体将迎来一波增资潮，以同时满足业务发展的需要和杠杆指标的要求。从需求层面看，消费金融ABS的基础资产大部分不是“现金贷”，银行可以继续投资。虽然局部规模可能下降，但上述资产管理专业人士也认为，“资产证券化的资产端仍是市场关注的焦点，好的资产不会受到影响。”
金钟还指出，目前市场上发行的消费金融ABS产品大多是分期产品，不属于本文提到的“现金贷”产品，银行可以继续投资。部分ABS产品是基础资产与具体消费行为不对应的消费贷款产品，但是否属于本文定义的“现金贷”仍存疑问，需要监管部门进一步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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