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儿“零彩礼”还倒贴。
半月谈记者王永前·马丽娟
入冬后，是农村结婚的高峰期。宁夏吴忠同心县田老庄乡五道岭子村的媒人马炳文，生意很忙。他的两个女儿零彩礼结婚，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现在很多人结婚，都是让他出面，把彩礼压下来。
一男娶一女，三媒六聘，这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然而，一些地方却频频出现“天价彩礼”，让婚姻变成了“竞争就业”，让喜事变成了负担。然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老丈夫马立克秉文已经“意识到”给女儿结婚不再是彩礼。
“叶子太麻木”，公婆成仇人。
同心县所在的西海固地区，曾以“天下苦”闻名。2020年，全县整体脱贫。
生活越来越好，但有些地方由于盲目攀比等原因，彩礼逐年上涨——高达17.8万很常见，20万到30万也有。对于刚刚脱贫的农村家庭来说，娶个媳妇几乎空血本无归，靠借钱彩礼的不在少数。
在一些人的传统观念里，彩礼高，婆家才会把女儿当回事。按当地的说法:“不在乎人，还在乎钱！”马秉文不同意:“农民能有多少钱？一次就要几十万。你能在土豆地里把它挖出来吗？只能背贷款。你为难你婆家，你婆家也会为难你女儿。如果有矛盾，婆媳会说‘你用钱买的’。女儿能幸福吗？”
做红娘的这些年，马秉文见过太多因为彩礼而“撕破脸皮”的事情。今天媒人是公婆，明天就结婚成仇人，再也不联系了。也有因为彩礼纠纷闹上法庭的，气氛也坏了。个别父母赔了十几万彩礼，一分钱也不给陪读。当他们的女儿结婚时，他们必须工作来还钱。人们都议论纷纷:“这老丈人叶子太麻木了！”这在当地方言中是“无情”的意思。“多丑啊……”马秉文说。
马秉文小女儿带着孩子回来探亲。
高昂的彩礼不仅给小两口增加了负担，也影响了下一代的幸福。宁夏固原市原州区合川乡寨洼村54岁的何永红是一名老村医。村里一个小老婆带着孩子来看病。宝宝发高烧却没钱去县医院治疗。大人们哭着说，夫妻俩彩礼贷款还没还清，最后结婚看病的时候把金项链卖了。“结果宝宝被耽误了，留下了后遗症。就那点钱，很难一辈子都有个孩子。”何永红说道。
真心对真心，女婿比女婿亲
马秉文不想当老丈人。他觉得自己是村委会副主任，应该每天带头推动移风易俗，扭转这种刻板印象。“我们是在娶我们的女儿，而不是卖掉她们。”2016年和2018年，马秉文的两个女儿“零彩礼”出嫁，分别陪嫁了3万元嫁妆。
有人不理解，八卦:“你倒贴，婆家不小看你女儿？”马秉文笑了笑，丢掉了彩礼的包袱。现在大女儿和老伴的生意蒸蒸日上，小女儿和老伴刚在城里买了房。他和自己无关，和公婆喝茶。“和谐赚钱，两个女儿都管。”
家庭幸福和睦，彩礼里有吗？何永红对此深有感触。今年11月中旬，他在Xi安住院做手术期间，女儿工作忙，女婿请假守在床前照顾她，给她喂饭，给她洗头，挑屎拉尿，睡地板。老何有糖尿病，不能多吃主食。女婿想尽办法给他弄吃的。老何就放心了:“当初，他体谅家里穷。小两口刚工作买了房，不要彩礼。现在就像多了一个儿子。”
女儿“零彩礼”结婚，村里有人说:“老何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吗？”老何回答:“我女儿是个好大学生。她怎么了？”他们不懂CSI的心思。30多年前，老何娶媳妇时，对方以索要2000元彩礼难倒了他的家人。父亲低下头，借遍了全村，5元，10元，20元。“一个一个给我，我觉得好可怕。”当时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给孩子增加这样的负担了。
何永红的女婿是山西人。去山西的时候，何永红给了他5万块钱。前不久，小两口在Xi安买了房，他把这些年种田养牛攒下的钱拿出来和公婆一起给娃娃付了首付。
以前农民生活贫困，想靠彩礼攒点养老钱。这几年，何永红申请了小额扶贫贷款，从一头牛到10头牛，今年又进了两头猪，生活逐渐有了起色。“这些日子只要你肯努力，没有人会死。你怎么能指望你女儿发财呢？”再加上这次探望，女婿在医院帮忙挂号，细心照顾。老何甚至感叹:“真心改心，大人做事必先。老了病了有人管，女婿比儿子亲。”
乡村文明的“小气候”和湿润的乡村“大气候”
马秉文以“零彩礼”迎娶女儿后当选村里的红白理事会会长，上门劝说想要过高彩礼的长辈。口干舌燥的时候，彩礼有时候能少几万。“人心都是肉的。只要他们不是脑残，事实其实是有道理的。”
移风易俗是一场思想的较量。如今，宁夏所有行政村都建立了红白理事会，新修订村规民约，部分村探索“文明积分”奖励，倡导新婚。文明的新风吹进了田野和农舍。
在固原市原州区镇天宝村田的家里，客厅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金光闪闪的荣誉证书，上面用红笔写着“移风易俗先进典型”，表彰这对夫妇为女儿少拿彩礼。田很是得意。上一次获此殊荣，还是“脱贫光荣户”。
“这在我们村不是新闻，也不多。”田说，天宝村是2019年宁夏评定的文明村，他们不可能是“落后分子”。去年公婆打电话问彩礼的事。他说，“我们只有这个女儿。对她好点。彩礼可以随意要。”对方带了3万，他陪了5万。
田还有一个儿子，正在读高三。以前嫁给妓女给儿子彩礼是很常见的。现在不同了。老田说，每个村都有产业，农民比过去富裕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艺镇曾是远近闻名的“乞讨镇”，如今已脱贫奔小康。“日子好过了，村民也很重视荣誉。”天宝村村支书李可说，村里连续四年评选出“移风易俗”“好婆婆”“好媳妇”等先进典型。每年岁末年初，搭台放鞭炮，发大奖。“一个证书15块钱不值钱，但是作用很大。”
(发表于《谈话》2022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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