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为了给亲戚“补头”
蔡把自己的身份证借给了。
没想到，莫名其妙被“借”了很多年。
有过不良信用记录。
……
这10万元委屈债能不能还掉？
近日，在收到法院撤销原民事调解书的裁定书后，蔡再次走进了浙江杭州拱墅区检察院。过去那张悲伤的脸已经不存在了。蔡高兴地告诉检察官，摆脱了10万元债务后他轻松了，拖了两年多的车辆ETC通行卡终于办下来了。
十几年前，为了帮开家政公司的亲戚“补脑”，蔡把自己的身份证借给了他。谁知道，那份善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直到两年前，蔡在为自己新购买的车辆办理ETC通行卡时，才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地“贷款”了多年，而且由于没有及时还款，有不良信用记录，导致无法为车辆办理ETC通行卡。蔡向法院申请再审，但法院以申请期限已过为由驳回了他的再审申请。
2021年12月，蔡走进拱墅区检察院，向检察院递交了监督申请书，提交了笔迹、指纹鉴定申请材料。“你能摆脱这一大笔冤枉债吗？”蔡期待检察院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请把你的身份证借给我。
不知不觉埋下隐患
拱墅区检察院受理此案后，检察官立即展开调查核实，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一点呈现在检察官面前。
2020年8月，蔡用多年积蓄买了一辆车。在办理新车ETC通行卡时，蔡被告知其名下有一笔银行贷款未还，因征信有问题不能办理ETC通行卡。我从未向银行借过钱。怎样才能有不良信用记录？蔡想了想，隐隐有些不妙。“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不是还没解决吗？”
2009年3月，公司前侄女阿苗(化名)向蔡借身份证。阿苗当时说，因为公司员工人数不够，需要借用别人的身份证来补。蔡和他的侄女(化名)关系很好。基于对亲戚的信任，他没有多想，就把身份证给了阿苗。后来听说阿苗的公司走上正轨，蔡大爷由衷地为侄女一家高兴。
2010年初的一天，蔡突然收到了法院寄来的起诉材料和传票。诉状的内容让他懵了:某银行杭州分行起诉至法院，要求蔡归还其2009年4月申请的小额贷款。5万元及相应利息。
我从未向银行借过钱。这5万元贷款是哪里来的？因为贷款需要身份证，蔡想起自己曾经借了一张身份证，便联系侄女家询问原因。阿苗承认用蔡的身份证向银行申请贷款未归还，并多次承诺会妥善解决此事。蔡再次选择了信任，并将传票等材料交给了阿苗。过了几天，苗告诉蔡大爷，贷款和利息已经还清了。
蔡以为这件事已经顺利翻盘了，但他没想到十几年后还会有波折。原来，早在2010年，大妈就拿着蔡交给他的银行起诉材料和法院传票，以蔡的名义应诉，与银行达成民事调解，承诺限期归还借款，并在调解书上签了蔡的名字。但事后阿苗并未履行调解中确定的还款义务。
现在，5万元贷款本金加上10多年的利息，已经超过了10万元，这对身有残疾又无经济来源的蔡来说，无疑是一笔巨额债务。不良信用记录也制约了蔡的正常权益。而苗此时已经和离婚了。蔡曾试图邀请媒体介入，希望能联系上阿苗和银行商讨此事，但事情始终没有得到解决，而蔡和他原本亲密的大哥家人也变得僵了起来。
贷款不是我自己借的，钱也不是我自己用的，没上过庭，调解书上的名字也不是我自己签的。为什么要我承担欠费的后果？蔡对的委屈无处诉说。针对一审调解结果，他向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然而十多年过去了，申请再审的期限已过，申请再审的理由缺乏有效证据。蔡的再审申请被法院驳回。
检察官调查和核实
贷款材料被“篡改”
公诉人在阅读、审查庭审原始卷宗及相关材料后，发现蔡向检察院提交的身份证与借款材料中留存的身份证不一致。在借款材料中，留存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蔡，但照片是他的前侄子阿苗，身份证的有效期也不一致。更令人惊讶的是，借款申请表中借款人配偶的名字竟然是侄女蔡芳的名字。提供给银行的结婚证和居民登记卡都是蔡和他侄女的资料。很明显，这些材料被“篡改”了。
此外，蔡本人的字迹一向潦草，而贷款材料和调解书上的字迹则较为工整。通过肉眼对比，可以看出字迹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掌握上述情况后，为进一步确认借款材料是否虚假，办案检察官认为，必须找到本案关键人物阿苗，突破其供述，推动案件疑点的调查，夯实检察监督的事实基础。
检察官通过蔡芳提供的联系方式给阿苗打电话，但电话从未拨通。为了保证办案进度，办案检察官从公安机关获取了阿苗的人口信息，通过排除十余种联系方式，最终联系上了阿苗。在检察官释法后，苗终于同意去检察院说明情况。
调查取证有了新突破。但为了有效应对可能出现的当事人否认、推翻证言等突发情况，顺利取得阿苗的供述，办案检察官对案件疑点和现有证据进行了充分梳理，提前做了询问提纲。
在询问室，苗讲述了案件的全部经过。他承认，当他使用蔡的身份证办理营业执照时，他没有及时归还。相反，他使用蔡的身份信息伪造了身份证、结婚证和办理贷款的永久居民登记卡。身份证正面信息是蔡的，照片和反面信息分别是他本人照片和本人身份证信息。结婚证上的照片是他和妻子的，而男方的信息是蔡大爷的。
2010年，大妈拿着伪造的材料，用蔡大爷的身份借了5万元，用于公司运作。由于经营不善，公司很快倒闭，阿苗没有收入来源，无力偿还银行贷款。就在他担心假贷款被发现的时候，他收到了蔡递过来的起诉材料和法院传票。结果他就将计就计，再次冒充蔡大爷去法院应诉，庭审中与银行达成了调解协议，却始终没有履行还款义务。
获取了阿苗的口供记录，办案有了很大进展。为了保证更完整的证据链，办案检察官认为原始贷款申请材料中应该有指纹，于是打算从客观证据入手，利用检察技术优势固定证据，还原真相。
指纹识别固定证据
法院再审，撤销原民事调解书。
随后，办案检察官向杭州市检察院司法鉴定中心咨询了指纹鉴定的可行性以及对物证检验的要求。鉴定中心报告需要提交贷款申请材料原件进行鉴定。
贷款申请材料原件及其他检查材料保存在银行。作为与案件结果有利害关系的另一方，银行会愿意提供吗？办案检察官多次走访联系银行，从查清案件事实、彻底化解双方矛盾的角度出发，反复沟通协调。最后银行通过内部层层审批，并提供鉴定所需的检查材料。
检察官收集完所有材料后，立即委托检察技术部门启动协同办案机制，上报上级检察院，并向浙江省检察院司法鉴定中心申请委托指纹鉴定。
经浙江省、杭州市检察院司法鉴定中心详细检验，发现多份原始贷款申请材料因墨水、签字人印刷方式等问题，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模糊不全的指纹，但指纹细节明显稳定，具有检验鉴定价值。鉴定人员分别提取了蔡和阿苗的指纹，从完整、清晰、细节等方面对纹路的类型、流向、形状、结构、位置、纹路数量等关键点进行了比对。最后确认借款人签名栏处指纹与阿苗右手食指指纹相同，依法出具检验鉴定书。
在这些客观证据的有力支撑下，通过对全案事实和证据的综合分析，拱墅区检察院认定，2009年3月20日，阿苗以蔡大爷为幌子向银行申请小额贷款5万元，申请书中出借人配偶信息处为。同年4月22日，阿苗以蔡大爷为幌子与银行订立借款合同，借款金额5万元，年利率15.3%。阿苗以蔡大爷为幌子在上述欠条上签字盖章，后银行向阿苗控制的蔡大爷银行账户发放贷款5万元，由阿苗用于经营。因借款人“蔡”未按合同约定履行还款义务，2010年1月11日，银行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蔡”偿还拖欠的贷款本息。同年3月11日，阿苗以蔡的身份再次出庭，并在庭审中经法院调解，当庭与银行达成调解协议。
综上，拱墅区检察院认为，本案案外人阿苗冒用蔡大爷身份向银行借款，并隐瞒真相参加诉讼、达成调解协议，致使法院作出错误的民事调解，破坏了审判秩序，损害了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2021年5月，检察机关依法向法院发出再审检察建议书。今年1月，法院作出民事裁定，采纳检察机关再审建议，裁定撤销原民事调解书，驳回银行起诉。
至此，这起曲折的假贷款案终于尘埃落定。
检察官的陈述
充分了解身份证的出借
现有法律风险
身份证作为证明持有人身份的凭证，包含了公民个人的基本信息，对于公民个人来说非常重要。高度警惕他人借用自己身份证的行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法》第十六条规定，有下列行为之一的，由公安机关给予警告，处二百元以下罚款。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 (一)使用虚假证明材料骗取居民身份证的；(二)出租、出借、转让居民身份证的；(三)非法扣押他人身份证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八十条之一规定:在按照国家规定应当提供身份证明的活动中，使用伪造、变造或者盗窃他人的居民身份证、护照、社会保障卡、驾驶证等依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情节严重的，处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有前款行为，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出借身份证存在一定的法律风险。比如有人用身份证办理银行卡、电话卡、过户车辆或注册公司后，会出现信用卡恶意透支、车辆事故、法律纠纷、公司破产等情况。，可能引发民事纠纷，影响个人征信，甚至被不法分子利用实施违法犯罪行为，成为电信诈骗等信息网络犯罪的帮凶，从而严重危害其人身和财产权益。在日常生活中，公民应妥善保管个人身份证件，不要随便出借，防止“好心办坏事”。同时，要增强居民身份证的安全保护意识，防止丢失或被盗。冒用他人身份证将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情节严重的将承担刑事责任。
(检察日报作者:范周鑫宇贝妮漫画作者:文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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