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王。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供图
"你在这个项目上投资了多少？"
“我一开始交了900多，赚了几千元才‘升级’。看到有利可图，后来又投了5万。”
“投了5万，当时是怎么想的？”
“感觉自己的‘水平’上去了。”
“你发展的下线都是谁？”
“主要是中老年人。”
“你算过自己赚了多少钱了吗？”
“我在赔钱。”
……
这是中青报记者近日在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采访和某网络传销组织成员陈明(化名)时的一段对话。
陈明，56岁，上海人，大学毕业后从事计算机相关行业。他自以为对互联网行业“相当熟悉”，没想到因为参与了一个以“刷脸付费”为名，欺骗中老年人的传销活动，被当地警方传唤调查。
“刷脸支付”的背后
2022年1月，民警在走访中发现，位于上海市杨浦区某商厦内的一家公司频繁有中老年人出入，经营情况可疑。
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立即派员进行实地走访。
“我们公司最近开发了一个‘刷脸支付’软件，只要消费了就可以退款。充值成为会员后，还有更多‘投资产品’等你去体验！”警方在调查中发现，该公司利用“免费旅游”、“1元换金饰品”等噱头，吸引中老年人前来咨询。
随后，所谓的“投资顾问”开始推荐区块链“刷脸支付”的一个“高科技”创业项目，声称只要使用了这个项目开发的软件，就可以退款，还可以充值成为“高级会员”，“躺着赚钱”。
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该平台多次向用户隐性提及，按照6个会员级别缴纳198元至25万元不等的会员费后，只要持续推荐给他人下载充值，推荐人可获得高达40%的分成。到75%的发展下线奖励。
由于其承诺收益率远高于市面上普通的投资理财产品，很多中老年人被冲昏了头脑，有的甚至拿出个人养老金来“投资”平台。
据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七支队副支队长林志介绍，杨浦警方立即抽调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
经查，该公司频繁邀请中老年人参加免费旅游等活动，期间举办线下“投资理财分享会”、“线上产品介绍会”。
“投资顾问”会现场推荐一款高科技的投资理财软件，使用“刷脸支付”返现，引导中老年人下载安装。随后，“投资顾问”会宣传“付费入会”、“拉人入会”可以获得高额返点的消息，逐渐吸引中老年用户掉入传销陷阱。
根据相关“奖励机制”，只要充值成为会员，不断推荐他人充值，就可以获得高额回报，也就是所谓的“直推奖”；同时，裁判之间每一级的延伸也会产生相应的收益，也就是所谓的“推奖”，可以用“日收入”和“日现金流”来形容
为进一步理清架构，核实相关情况，专案组民警围绕该公司的经营事项和参与人员进行了彻查，对其经营数据和资金流向进行了充分分析。
其间，警方发现该公司推荐的充值软件App并未投放到手机应用市场，也未获得相关行业部门的许可，所谓的“刷脸支付”服务也从未投入使用。
“这家公司根本没有实体经营的项目和产业。其本质是通过高额‘奖励’吸引中老年人付费，不断‘拉人’发展线下会员。这是典型的涉嫌传销犯罪的团伙。”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张文亮说。
网联贾的“数字财富密码”
“简单、粗暴、直白地告诉你贾的网络是什么？网联嘉从银行招募数字货币，应用于各行各业，替代第三方支付人员。银行不会给你钱，但是会给你永久的商户收款份额(流水)。时不时，每天，每月，每年。你的员工号是DCEPXXXXXX。"
这个“简单粗暴”的诱人文案，一开始是发布在一个150人的微信群，名为“网联佳启航群”。
文案还说，“在3月1日到来之前，网联佳给了你一份工作，就是介绍你的家人朋友，做同样的工作。他们的任务和报酬和你一样，但你工作更多。网联嘉后台会记录你的工作表现数据，以后会给你一张数字货币信用卡。金额会根据你的工作表现来定，同时奖励你一笔佣金到你的后台。如果你200块钱够，可以提你的银行卡，还有其他更多的生态系统让你赚钱(后续)。”
“另外，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能发表，也不能公布，因为全国没有那么多人做这个工作。资料会发出来供你参考，也可以去上海总部实地考察。相信你就赶紧行动，不信你就坐失良机，等着瞧……”
随着杨浦警方的深入调查，位于杨浦区某商务大厦内的一家名为“网联佳”的平台的线上线下组织架构和运作模式逐渐清晰。
先看线下:公司经营场所的一面墙上，挂着红底黄字的横幅，“热烈欢迎网联佳的业务伙伴回家”。另一面墙上，有“荣誉资格”和“支付牌照介绍”、“企业文化介绍”。
网联嘉表示，其“企业价值”理念是:打造中国资产、数字资产、数字支付一站式管理平台，助力个人征信体系优化升级，助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
在网联嘉的“总部架构”中，有运营部、企划部、财务部、法务部、技术部、市场部、综合办公室等七个部门和一个“商学院”。此外，还有省级运营中心、城市运营合作伙伴、县级运营代理、利润分成会员。
网联嘉宣布会员加入平台有“四大福利”:推广奖金、利润分成收入、福利和数字资产(证书)。同时，会员制具有“六大优势”:打通个人信贷资产；处理数字信用卡；信用报告的数据收集和优化；区块链分析师证书；高级金融和商业课程；低息贷款。
再看网上:网联嘉宣称的“数字财富密码”甚至打动了:“真人、真事、真董事长、真法人、真技术团队、真交易、真效益、真大数据！高管、运营团队、技术团队都在国内，看得见、摸得着、跑得着，放心！一次性支付软件使用费，无需重新投资，公平！正义！打开！天天有利润分成，每月有现金流，纯传统金融！安全可靠，零风险，收益可观，操作简单。”
正是因为亲自考察了联网嘉线下总部，陈才决定“抓住这一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风口”，迅速在线上注册了联网嘉平台会员。
精确打击窝点。
由于该团伙涉及人数多，资金账户多，其传销多在网上进行，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对此，上海警方专案组梳理了10多万条资金、500多万条数据，明确了与该公司实际控制人曹某的犯罪团伙组织架构和成员关系。
经查，2021年以来，网联佳实际控制人曹等人利用线上线下传销方式，迅速吸引全国多个省市用户下载非法软件“网联佳”，付费会员35万余人，其中50-59岁注册会员最多，超过15万人。
参与调查的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经侦支队金融犯罪侦查队民警李晶表示，如此高的回报和众多付费会员，显然违背了市场经济规律，风险极大。
为防止更多人陷入传销，在掌握该团伙大量犯罪证据后，专案组迅速出击，远赴上海等全国各地开展抓捕行动。一举抓获以曹为首的传销组织团伙骨干成员16名，查处从事传销活动的总部、分支机构5个，成功实现了从“后台发展”到“前端运作”的全链条打击。
犯罪嫌疑人曹在浙江台州老家被抓获。到案后，曹某交代了其以推广“刷脸付费”为幌子，诱骗中老年人缴纳会员费，发展下线会员层层充值，从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的事实。
据曹介绍，佳通上海公司总部平时由女儿看管，他在浙江老家或外地遥控指挥。会员充值的资金直接进入其公司账户，不受第三方监管，其公司无实体经营业务。所谓的少数会员奖励，不过是新会员向老会员支付费用的“庞氏骗局”。
陈明现在后悔了。他总结说，参加这个网络传销最大的教训就是“你必须对钱有正确的认识。要想发财，还是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和真本事，不能靠运气投机。”未来，网络传销还会有各种变种。‘成功’的概率是万分之一，有可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我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现在，陈明经常收到一些“朋友”推荐的投资“项目”。有的“项目”打着国家部委的旗号，有的甚至忽悠他“国有银行要股份制改革，要抓紧注册股份，赚大钱”。
说到这里，陈明用手敲着桌子说道，“这怎么可能？我现在看清楚了，再也不会相信了！”(记者何春忠)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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