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频频响起口哨声，大批警察聚集在一起。他们穿着防弹衣，手持盾牌。摩托车的声音一直响，很多人都在看。”
想起前几天的情景，尼泊尔的马达仍然记忆犹新。
2023年11月23日，数千人来到尼泊尔加德满都进行大规模示威游行。“恢复君主制，废除共和制。”尼泊尔加德满都的抗议者高呼。
据当地警方估计，约有9000人参加了由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前成员、医药企业家杜尔加·普莱西特(durga Placet)发起的抗议活动。虽然警方表示示威“基本和平”，但仍造成两名工人受轻伤。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在向人群发表讲话时，普拉塞特敦促他的支持者突破安全警戒线，前往迈蒂加尔。随后，警方使用水炮和催泪瓦斯驱散人群。
近来，现存共和制与支持君主制之间的政治竞争日趋激烈。尼泊尔政府已从尼泊尔警察、武警部队和调查人员中部署了约1万名安全人员，以防止两个群体之间可能发生的冲突。
首都“一片混乱”
朱明在尼泊尔开了一家餐馆。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尼泊尔整体上是一个和平的国家，但因为某些政治需要，尼泊尔时不时会发生骚乱。如今，每条主要街道都有当地警察维持秩序。
年轻的卡里齐记得很清楚，抗议冲突发生在首都的一个十字路口。民众在现场聚集奔跑，警车警报声不断响起。"有发射某种子弹的声音，还有明显的烟迹。"
当天，当地警方发射了146枚催泪弹和5枚橡皮子弹来驱散巴尔库的普莱塞特支持者。
自称特立独行、近期坚持反政府和反腐败立场的普莱西特在集会上发言称，总理普拉昌达未能治理国家，国家正走向破产，要求“他向人民投降”。
普莱西特还声称，他的支持者将继续在其他地方举行抗议活动，并将无视加德满都的禁令。早些时候，政府宣布Maiti Barneche Waal区为抗议禁区。他说，他的运动不会停止，直到恢复君主制、印度教国家和1990年宪法。
普莱西特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有争议”的商人，他试图推翻尼泊尔现政府，并将抗议活动称为“拯救国家的行动”。他说，抗议是针对政府未能遏制无政府状态、腐败和不断上升的通货膨胀。普莱西特希望通过废除目前的联邦制、共和制和世俗制来恢复君主制和印度教国家。
他还在抗议现场请求首都商人的支持，并要求他们从11月24日起停业。
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的青年分支Rastiya青年党及其学生分支尼泊尔自由学生全国联盟也联合参加了在Tinkune的示威。还有很多从尼泊尔南部平原来到加德满都的抗议者。他们也是银行小额信贷的“受害者”。
普莱西特说，银行想尽办法剥削贷款人的钱，呼吁人们放弃在银行的贷款。
与此同时，支持现共和党政权的示威者也走上街头。他们认为，只有共和国才能保证社会正义和平等，“给每个人实现梦想和追求的机会”。
在冲突现场，支持君主制的抗议者和反抗议者发生了冲突。抗议者的愤怒从指定的抗议地区Barku蔓延到各个地区，如Tinkune、Garriguenc、Sandala、Tapatali、Fudong和其他关键点。
随后，加德满都警方逮捕了261名抗议者，在街头设置路障和水枪，并安装闭路电视对普莱塞特的支持者进行全天候监控。警方还在冲突地点周围和屋顶增加了嗅探犬，以确保安全，防止可能发生的事件。
此外，为了防止对立团体之间发生冲突，警方划定了两个不同的抗议区域。但是，支持君主制和共和制的人数量庞大，他们的反对也会导致紧张局势加剧。
然而，朱明表示，抗议活动对当地生活几乎没有影响。因为抗议者在指定区域游行，除了游行期间交通封闭，其他区域包括主要商业区和世界旅游中心都没有受到影响，商店正常营业。
冲突下的政治制度
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尼泊尔，有着丰富多彩的文化、自然景观和政治历史。然而，其政治制度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演变，从封建君主制到联邦民主共和国。
四川大学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曾祥玉表示，现行共和制建立后，确实取得了一定的积极效果，包括人民民主权利的扩大和更多的保障。
早在21世纪初，尼泊尔的政治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06年，尼泊尔内战结束，政府与叛军签署和平协议。两年后的2008年，尼泊尔正式宣布成为联邦民主共和国，废除君主制，国家元首成为总统，政权分散在中央政府、联邦州政府和地方政府。
与此同时，尼泊尔政府着手制定新宪法，建立联邦制。尼泊尔分为7个联邦州，每个州都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权，负责管理自己的事务。这一制宪过程经历了多次政治危机和抗议，但最终于2015年通过，成为现行宪法。
"对共和国不满的主要有两类人。"曾祥玉说，有些人是受过现代教育长大的年轻人，对国家有更多的期待。另一部分是经历过帝制时代的群体。他们认为，虽然君主制有很多缺陷，但政治家至少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竞争，实现普遍稳定。
曾祥玉说，尼泊尔的现代政治还在培育过程中。现在的乱局不是因为政治体制本身，而是因为政治家阶层的问题，导致了现在体制运行的诸多问题，引起了更多的不满。
君主制结束以来，政局不稳一直困扰着尼泊尔，先后发生了十余次政府更迭。
曾祥玉说，尼泊尔虽然没有出现类似之前内战的情况，但政坛长期陷入党派纷争，政局长期动荡。政党不断分分合合，政策不断变化，让选民感到非常失望。选民希望通过选举建立一个稳定的政府，让国家走上正轨，但政客往往将选票作为政党的筹码，引起选民的强烈不满。
政局不稳，经济发展也在放缓，数百万年轻人外出找工作。
曾祥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尼泊尔的经济发展速度一直上不来了，民众处于极度迷茫、极度困难的状态。很多留学过或者在国外很活跃的人都不愿意回来。一些年轻人更喜欢在海湾或印度工作。
最近的抗议活动也显示了尼泊尔社会内部对政治制度的争议和分歧。显然，尼泊尔政治仍然面临一些挑战和问题。
朱明有时会和抗议者“聊天”。他说，抗议者的真正诉求是回到王权时代。“因为只有国王才会为人民着想。”他说，抗议者认为，无论哪个政党代表自己的利益，也会被不同的国际势力收买。
“尼泊尔的政治势力很多，背后都是政党的幕后利益交易。”曾祥玉认为，虽然这是目前共和政体的弊端，但与之前激烈对抗或内战时代相比，“总是好一些”。
“咖喱味”抗议有效吗？
冲突和暴力抗议不是第一次了。
加德满都警方表示，2023年9月7日下午，47岁的希亚姆·萨普科塔(Shyam Sapkota)在加德满都袭击了尼泊尔全国大会党(Nepali National Congress Party)联合总书记亚达夫(yadav)。他脖子后面被深深割伤，被警方送往医院治疗。
事件发生后，社交媒体上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萨普科塔为恢复该国的君主制大声疾呼。
2020年12月，亲君主制和亲印度教的活动人士在加德满都街头游行，要求恢复君主制和尼泊尔作为一个印度教国家，废除联邦制。
“宪政体制的争议一直存在，拖了很多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解决。”曾祥玉说。
值得注意的是，尼泊尔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不同民族和社会群体之间存在着紧张和差异。一些当地民众对联邦的划分和自治权的分配不满，引发抗议和政治动荡。
曾祥玉分析说，尼泊尔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中央政府和各省是什么关系，各省如何命名，首都在哪里，都是引起很大争议的问题。“国王时代的争议问题延续到现在，争议更大。”
目前，尼泊尔政局依然动荡。君主制和共和制的支持者在政治理念上存在严重分歧。这种对立不仅限于意识形态，还涉及人们对国家未来的看法。
“尼泊尔的政党，尤其是主流政党，分分合合都特别快，完全是以政治利益为中心。”曾祥玉评论说，各个政党并没有把有利于国家的具体政策作为工作重点，而是热衷于党争。
游行前，朱明问参加抗议的人“他们是否会成功”，答案是“会”。但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大概率没有达到目的。”
曾祥玉表示，尼泊尔政局不会因为这次抗议活动而出现大的波动，而是会继续原有的轨道。几个政党分分合合，为了政治利益“你方唱罢我登场”，经济社会发展暂时不会有大的突破。
"民主和共和不会出错。"对于此次抗议活动，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主席奥利表示，一些掌权的人可能会犯错误，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体系存在缺陷。
奥利说，恢复君主制是不可想象的。就像人类不可能回到石器时代一样，我们也不可能回到帝制时代。
"抗议者的目标是不可能实现的。"曾祥玉分析，帝制是过去的事情，不符合时代潮流。它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表达，一种对现状的抗议。"要实现恢复君主制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种抗议对尼泊尔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
“这是对尼泊尔政治家的提醒。”曾祥玉说，“十几年后，人们会回来怀念帝制，发泄对现状的不满，这本身就值得反思。在尼泊尔，也有一些代表年轻人声音的新兴政党，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如果他们想取代传统政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南方周末记者王玉林南方周末实习生刘雅琪
编辑姚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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