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金融时报
如果说“贷款难”是很多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面临的一大难题，那么“首贷难”对企业来说就是“更难”了。
所谓首贷人，是指在央行征信中心没有贷款记录的企业客户，即“零信用”企业。
“小微企业财务信息不规范，银企信息不对称问题突出。无贷款经验的小微企业信用信息相对较少，通过观察其历史还款情况更难判断其还款意愿，或者不符合银行贷款的准入条件，而这些无贷款经验的小微企业可能对银行贷款业务了解较少。这些因素导致首贷客户很难获得银行贷款。”邮政储蓄银行的研究员卢·彭飞说。
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引导银行扩大信用贷款，不断增加首次借款人数，推广可贷可还贷款，使资金更多流向科技创新和绿色发展，更多流向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对持续受疫情影响的行业和企业给予针对性支持。
如何有针对性地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难”问题，有效提高首贷成功率和融资获得感？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金融机构和相关部门都在积极探索。
银企双向信息不对称
去年8月，银监会普惠金融部主任李俊峰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的统计，现在小微企业数量是3261万户，是小微企业目录中正常注册的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其中在银行有信贷的有1040万户，占31.89%，有贷款的户数为29.4%。
从数据上看，首贷户空还有较大的扩张空间。然而，英国《金融时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无论是银行还是企业，想要突破“零信用”都非常困难。
北京书香盛景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书香盛景”)成立于2010年。是一家专门从事图书销售和发行服务的小微企业，主要向教育厅、局下属的全国社会图书馆、高校图书馆、中小学图书馆供应图书。
采访中，该公司法人徐训松告诉记者:“由于高周转、轻资产的运营模式，无法申请抵押贷款，对银行的其他贷款产品也不太了解。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贷款条件，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市场上较高的贷款利率也让企业望而却步。”
企业很难突破“零信用”，对银行来说风险比较大。
“既然是第一笔贷款，在银行基本上就没什么信用记录了。没有信息和数据，银行无法客观评估企业风险，进而放贷。”某国有银行普惠金融部人士直言。
“从未向银行等金融机构申请过贷款的企业，经营信息不透明，贷款无法得到有效评估。对于银行来说，很难抵押，很难授信，很难控制风险。”某股份制银行信贷审批部负责人表示。
该负责人还告诉记者，一般来说，银行获取新客户的成本明显高于维护老客户的成本。对于“零信用”企业，银行依然存在惜贷现象。
在智联金融首席研究员董希淼看来，第一笔贷款之所以成为问题，主要是因为“双向信息不对称”的现象。他说:“目前我国产业环境、信用服务、担保体系不完善，导致金融服务提供者和需求者之间难以形成有效沟通。尤其是商业银行与民营和小微企业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矛盾更加突出:一方面，银行难以收集和识别民营和小微企业的有效信息并据此做出信贷决策；另一方面，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对银行产品和服务并不完全了解，很难迈出建立银企关系的第一步。”
部分地区先行先试。
2020年6月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发改委等八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企业金融服务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要大幅增加小微企业信用贷款、首贷和不还贷款。
李俊峰表示，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难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解决信息缺失问题，银监会正在开放金融信用信息、政府公共信息和企业信息，推动各地建立中小企业信用信息平台；二是解决担保和抵押不足的问题。银监会正在大力推动政府担保机构发挥作用，提高对小微企业贷款的担保覆盖率。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针对首贷企业征信缺失、抵押不足、担保弱等痛点，以政府数据支持金融服务、以“零信用”企业为重点服务对象的“药方”已经出炉。
去年4月，全国首家首贷服务中心——北京首贷服务中心正式投入运营，重点解决“零信用”企业从银行获得首笔贷款难的问题。政府数据共享以北京金融公共数据区和金融大数据平台为支撑，为首贷服务中心的商业银行业务信息提供查询和比对服务。依托新建的北京市企业征信平台，为首批入驻贷款服务中心的29家商业银行和中介服务机构提供企业信用信息、风险画像等增值服务，提高信贷审批效率，降低信息采集和企业融资成本。
首贷服务中心正式运营后，工行北京分行梳理了走访企业面临的最集中的问题，将首贷服务中心的中小企业确权平台与合适的产品对接，有效解决企业融资痛点。该行还牵头与相关市属企业沟通，通过平台确认合同，打通信息壁垒，为企业融资提供信用背书。
截至去年底，工行北京分行会同北京首贷服务中心共受理在首贷注册的小微企业融资申请1898笔，获批1709笔，总金额67.13亿元，居行业首位。
除了北京，很多地区在解决民营和小微企业“首贷难”方面也进行了探索和实践，取得了一定成效。
自2019年4月起，山东在全国较早开展了“首个民营和小微企业贷款培育行动”。人民银行济南分行联合山东银保监局等部门，发挥政策合力，选择未获得贷款的民营、小微企业开展精准培育帮扶，逐一建立工作台账和培育档案，提供“一企一策”综合金融服务，组织金融机构创新推出“首贷通”、“商E贷”等首贷产品予以支持。
2020年10月，宁波出台方案，正式启动扩大首贷户专项行动，力争2020-2022年全市新增普惠类首贷户4万户，小微企业首贷户2.5万户；小微企业新增首贷户数占全部小微企业贷款的比例不低于15%；累计新增首笔贷款个体工商户占无贷款个体工商户的比重不低于10%，新增经营性贷款个体工商户超过400亿元。
加强技术赋能和产品创新。
政策支持为小微企业迎来了成长机遇，金融机构的创新也为小微企业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工行北京丰台支行客户经理在与徐训松交谈时发现，书香盛景位于工行“快贷操作”白名单中，有授信额度，正好满足了企业的燃眉之急。同时，由于流程简单、审批快捷、成本优惠，“快贷操作”产品非常适合首贷企业。最终，工行丰台支行以“快商贷”的形式为企业高效发放了首笔贷款125万元，有效解决了企业经营周转的资金需求，帮助企业渡过了难关。
据了解，“经营快贷”是工商银行推出的普惠金融线上融资产品。主要运用大数据和互联网技术，基于客户结算、资产、税务、工资单等多维度数据，为符合条件的小微企业提供线上信用贷款，满足客户高频、小额的快速资金需求。具有无需质押、自助服务、随贷随还的特点。
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工商银行通过“经营快贷”主动为130余万家小微企业提供信贷近9600亿元，业务余额近1500亿元；数字化供应链超过2100条，业务余额超过1000亿元；共为14000多家小微企业提供首贷服务，同比增加5500家。
“工行重点从五个方面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问题。”工行普惠金融事业部总经理田哲说。具体来说，一是深化金融科技应用，丰富外部信息源。加强与税务、电网、物流、海关、征信等外部数据的合作，缓解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二是加快信贷产品创新，拓宽融资场景。充分利用运营快贷、数字化供应链等融资产品，实现融资服务的快速拓展和产业链的多层次覆盖。三是加强“银政”、“银担”、“银保”合作，推进风险共担、客户共管，探索建立“首贷客户”专项服务机制。四是优化业务流程，拓宽融资申请渠道，提升“首贷人”服务便利性。第五，通过“工银普惠银行”、“万家小微成长计划”等一系列活动，积极满足融资需求。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已有多家银行创新推出基于数据赋能的信用贷款产品，如“小微快贷”、“信用易贷”、“尚诚信用通”等，也有银行针对首次贷款用户推出了“物流e贷”、“政智贷”等专属产品。
据了解，“首笔e贷”是中国农业银行运用金融科技和大数据技术创新，推出的支持小微企业“首笔贷款”的特色产品，可支持小微企业在一年内办理工商登记。工商注册，小微企业合格客户，在中国农业银行开户后即可申请贷款，最高授信额度30万元，可通过企业网银、企业主银行等线上渠道申请。
在金融管理部门的积极推动和金融机构的探索创新下，“首贷难”问题正在得到有效解决。银监会数据显示，2020年1-7月，新增普惠性小微企业中，首次借款人数超过160万人，占新增普惠性小微企业贷款的16%，较去年末上升10个百分点。
多箭综合施策是关键
相关数据显示，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拿到第一笔贷款后，后期获得贷款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贷款利率有望下行，贷款速度也会加快。微众银行银行用户体验联合实验室发布的《银行用户体验调查报告》显示，63.5%的民营和小微企业主表示申请银行贷款比较麻烦，但首笔银行贷款后，94.4%的人愿意继续使用银行贷款。
为解决“首贷难”问题，进而更好地缓解民营和小微企业融资难题，专家建议，必须采取更多措施完善制度安排，优化融资环境。
在制度层面，董希淼认为，金融管理部门可以优化“两增”考核体系，将首笔贷款作为单一指标纳入小额信贷服务考核；建立月度统计通报制度，加强对首贷的监控和引导。同时，放宽对首贷利率和不良贷款率的要求，以更好地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
对于银行业金融机构来说，“要加强客户营销，对没有贷款经验的小微企业给予足够的重视。同时，将创新更多信用贷款产品，减少首次贷款的小微企业因缺乏抵押担保而无法获得贷款。再者，做好金融宣传，让首次贷款的小微企业更多了解银行贷款产品，增加对银行贷款的需求。”卢·彭飞建议道。
在董希淼看来，商业银行应制定首贷计划，在信贷规模、内部资金转移价格等方面做出特殊安排。积极破解信息不对称，加大行内数据整合应用，通过对接支付数据、政府数据、业务数据等“替代数据”开发针对性产品；升级信贷管理系统，建设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专用信贷模型，开发手机应用程序，以简化首次贷款流程，使贷款更快，还款更灵活。
此外，业内专家普遍认为，要解决小微企业“首贷难”问题，需要相关部门积极提供相关担保支持，加强信用信息的采集和共享，减少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打破政府各部门的‘信息孤岛’，整合市场监管、税务、海关等部门和网络平台的信息，抓紧建设全国统一的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免费提供给银行，解决银企信息不对称问题。鼓励有条件的地方建设区域性金融服务征信平台，选择适当方式与全国性平台对接。同时，发挥百兴征信等征信机构的作用，探索引入民营和小微企业征信。”董希淼说。
记者:杨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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