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银峰胡朝华吕玲燕
湖南长沙的“夜经济”正在蓬勃发展。五一路商圈、坡子街、美食街、解放西酒吧街成为全国游客“网络名人中的打卡地”。然而，在这繁华景象的背后，一个犯罪团伙以在KTV、酒吧等夜场工作的年轻女性为目标，以“利息低、无抵押、放款快”的“嘉利贷”为借口，引诱贷款。而就在他们签署“贷款协议”的那一刻，一个精心策划的犯罪网络就此展开...
无知少女陷入“嘉利贷”黑洞
20岁的小南(化名)在长沙一家KTV做服务员。虽然收入不低，但他已经习惯了娱乐场所的高消费。小南生活费很高，每个月入不敷出。有一天，小南无意中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则贷款广告:“无抵押，利息低，贷款快”。她担心房租。几经联系，“中介”带她去见一个叫陈文的老板。
看到小南年轻漂亮，在KTV工作，陈文说话很客气:“借一万元，每天利息200元，逾期每天罚息1000元，借款期限一个月。”小南以为这个利息标准以自己的能力应该没问题，没多想就签了空 white贷款协议。没想到，陈文接着说，如果借1万元，就还3000元“服务费”。看到牡丹有点犹豫，陈文马上说这是他们行业的规矩，大家都是这么操作的。牡丹不得不同意陈文的请求。
没想到，这还没完。陈文告诉小南，因为她在长沙没有固定地址，所以她必须拍一张裸照作为担保。小南立即拒绝了陈文的要求，但陈文说照片只是一个保证。只要她按时还钱，照片就永远不会被刊登。一旁的“中介”不停劝说她不要着急，急需用钱的小南半信半疑地答应了。
一个月后，小南无力偿还。这时，陈文凶相毕露:“要么还钱，要么我把照片寄给你父母让他们还。”小南苦苦哀求，陈文意味深长地告诉小南:“不发照片没关系，但是要老实听话。”
几天后，陈文带着小楠去见了“李经理”。“如果你和李先生签了合同，我们的账就平了，以后你就听李先生的。”懵懂的小楠还没意识到，已经以4万元的价格把她“解绑”给了“李将军”。
“我不知道为什么7000元会变成4万。他们说如果我不听话，就发我的照片。我别无选择，只能听他们的。我跑不掉的。”事发后，小南在公安机关哭了。
小南的经历是众多“嘉利贷”受害者的缩影。“夜女用钱快，来钱也快。他们都怕家里人知道自己干这行，觉得丢人，这样更容易控制。”陈文犯罪团伙成员刘平安说。
正是因为在夜场、KTV工作的女性缺乏社会经验、赚钱能力和容易驾驭。自2017年3月以来，陈文纠集武文、刘平安等人，向在长沙各地区夜场、KTV工作的女性发起所谓的“佳丽贷”。以“低息、无抵押、快贷”为幌子引诱被害人借款，通过拍裸照、虚增借款金额、签订阴阳合同、收取高额利息等一系列“套路”骗取被害人财物。截至案发，该犯罪团伙已向700余名被害女性“出借”1100余次，出借金额1000余万元，非法获利300余万元。
受害者成了犯罪分子敛财的工具。
“今晚我带你去见姜经理……”受害者小菲(化名)提起那次可怕的经历，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2017年上半年，小燕向陈文借款3.8万元，但借款合同金额高达8.5万元。肖飞无法忍受陈文等人的不断收集和骚扰，开始躲避陈文。没想到几天后，“奇迹般”的陈文在她的住处“抓住”了她。
当天晚上，陈文、武文等人带着萧飞去了湘江。陈文指着湘江对她说:“这是‘江将军’。”
然后，小菲被迫脱掉衣服，走向江新。小菲吓得跪下求饶。陈文等人不为所动，一边继续驱赶肖飞，一边用手机录制视频。绝望的小菲只能走进河里，直到河水淹没了她的半身像。萧飞声嘶力竭地呼救，陈文和其他人才让她回到岸上。
这件事之后，小菲再也不敢反抗陈文，只能任他摆布。从第二天开始，陈文等人开始逼迫小菲去长株潭等地的KTV，以卖淫来还清所谓的“债务”。
2018年4月，陈文得知女性捐卵有利可图，于是打起了强迫小燕捐卵的主意。不久之后，陈文安排他的人把肖飞带到了武汉的一个机构。经过几天的药物治疗、注射和身体检查，肖飞带着恐惧走上了手术台。
“我一辈子都记得捐卵的痛苦和屈辱。借的钱到最后永远也不会清楚，只能听他们的。”小菲在询问中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对于不按时还款的受害者，陈文等人主要采取两种方式催收。一是以威胁、恐吓等暴力或软暴力手段，迫使被害人及其家属就范还款，去老家家访；然后就是同行业之间的转单账户，所谓的‘解’，受害人转到其他的‘嘉利贷’团伙。解决后，受害者的债务往往会大大增加。”承办检察官介绍。
2018年4月，结束强制戒毒的迅速重操旧业，重新召集了安、刘等团伙成员。一方面继续加大投入，同时成立“赢沃财富”和“程心创业”两家放贷分公司；一方面不断招募团伙成员，调整分工和结构，将团伙分为营销组、票据审核组、催收组三个小组，并制定了明确的组织纪律和薪酬制度。团伙放贷规模不断扩大，行业影响力不断上升。到案发时，陈文帮共有26名成员。
利益链背后的犯罪链
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陈文等人开始强迫被害人在一些KTV、桑拿场所内坐台卖淫，并通过微信宣传提供“外围”服务。时间长了，陈文逐渐对这种小打小闹的“盈利”模式感到不满。
2018年下半年，常年混迹夜场的陈文认识了“玉兰队”经理叶静。“羽蓝队”是一个专门为大型KTV、酒吧培训、提供工作人员的机构，与很多夜场有固定的合作关系。借助叶静等人的资源，陈文监利开始了一条稳定的“放贷-卖淫”犯罪链条。
一方面，陈文强制灾民集中住宿，安排专人照顾，并制定严格的上下班考勤制度。对于不听话的受害者，通过威胁、罚款、体罚等手段进行惩罚，保证受害者的“绝对服从”。另一方面，安排团伙骨干成员按片分组，每组带领一定数量的被害人进驻部分KTV进行坐台、卖淫活动。高峰时期，陈文集中控制的受害者有20人。
2019年1月，陈文认识了长沙另一个特大“嘉利贷”犯罪团伙头目肖永乐，并与其合作从事跨国卖淫犯罪。
电子数据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2019年3月，长沙公安机关对陈文等“嘉利贷”团伙集中收网，陈文团伙20余名成员全部落网归案。在长沙市检察院的统一领导下，芙蓉区检察院派出3名检察官组成专案组，提前介入并指导公安机关侦查。
“‘嘉利贷’是‘套路贷’的变种。与普通的‘套路贷’相比，‘嘉利贷’犯罪更加隐蔽，受害者更多但流动性更大，难以接触取证。同时，这些团伙通常没有完整的财务账本进行借贷，犯罪嫌疑人的认罪态度很差，办案难度极大。”按照检察官的说法，“按照常规的取证方式很难查清事实，必须另辟蹊径。”
在前期介入过程中，专案组发现多名涉案人员谈论微信联系、照片等问题，专案组敏锐地意识到电子数据可能成为本案的重要突破口。
但问题随之而来。
在庞大的电子数据中寻找证据，无疑是大海捞针。为了尽可能全面、快速地梳理出有用信息，专案组首先指示公安机关根据各成员的地位和分工，将电子数据划分为“重要等级”，然后根据“套路贷”、卖淫嫖娼、涉黑涉恶等主要犯罪对电子数据内容进行初步分类定位。
努力是有回报的。经过60多天的仔细梳理，专案组筛选出30多名可以辨认的受害者。“公安机关迅速联系这些受害人做笔录，并据此调取相关微信、支付宝转账记录。”
这些证据材料不仅丰富了陈文团伙非法借贷及组织、强迫卖淫罪的证据体系，还引出了陈文等人实施强奸、强迫猥亵的事实。
在审查起诉阶段，专案组发现有被害人提及曾被强迫与陈文等人发生性关系，但陈文等人对此全部否认，声称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因缺乏直接证据，公安机关在移送审查起诉时，未认定其强奸、强制猥亵的犯罪事实。
“这起案件中的大多数受害者都被陈文等人非法‘控制’了很长时间。出于职业敏感性，我们认为和刘极有可能涉及强奸等犯罪。”检察官说。
为查清事实，专案组编制了详细的取证提纲，自行调查取证并指导公安机关侦查。一边继续与涉案人员对话，一边核实相关受害人是否被强迫卖淫，是否存在所谓的“债务豁免”，同时继续从电子数据中挖掘有用信息。检察机关通过有针对性地补充证据材料，最终补充了陈文等人6起强奸、2起强制猥亵的犯罪事实。
在侦查阶段，陈文团伙的重要成员刘平安一直否认参与了团伙组织和强迫卖淫的犯罪行为。
“在庭审中，被告人刘平安仍拒不认罪，企图逃避罪责。他没想到的是，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负责的检察官说，“我们在考虑改变思路，从与刘萍-安合作的张敏开始。”
以张敏为突破口，专案组决定与张敏多次通话，了解送女孩出国卖淫的微信联系人“某枚乘医”，是刘萍安人。
今年5月18日，长沙市检察院以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诈骗罪，敲诈勒索罪，组织、强迫卖淫罪，非法拘禁罪，抢劫罪，强奸罪，协助组织卖淫罪，强迫猥亵罪，对陈文等27人提起公诉。9月14日，长沙中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处该团伙首要分子陈文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财产。其余被告均被定罪。一审判决后，陈文等人提出上诉，目前该案正在二审审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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