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新华每日电讯”。原文最早发表于2022年4月4日。原标题是清明，其实是北宋都城的“双十一”？》。
作者:彭恒立(河南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主任，河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
北宋大艺术家都喜欢玩“玄机”，人生仿佛就是“剧本杀”。以著名的“千里江山”为例。画的一塌糊涂，但画家的人生经历却充满了疑点。
通常认为是宋人王希蒙，但根据最权威的史料——蔡京在画上的题词:“希蒙十八岁，曾以学画为业……”。你看，“西盟”里没有“王”字。作者是姓还是姓孟？还是叫“王希孟”(画师是王希孟的说法始于清代顾复，至北宋近七百年，不知何故)？其他的，比如生卒年月，作画时间地点，都是有争议的话题。
与西盟同时代的张择端更是神秘。“锡盟”至少来自当代的记述。北宋张择端最早的记载出现在北宋灭亡58年后的晋代“大定丙午”年(1185年)。同样是大画家，同样在宋徽宗东京画院工作，张择端仿佛穿上了“隐身衣”，带着空消失在宋人的文字记载中。这是“谜团”之一。
开封清明上河园景区全景
第二个“谜”是版本。李明日华《渭水轩日记》(卷一):
京城清明上河图有三份，景物布局各有不同，意味深长。他当道君时，命各院各画入宫图，以隐耳择端为重。
据李日华介绍，清明上河图不止一幅，张择端画的清明上河图质量最好。清代孙承泽写过《庚子之夏》，其中也说:
《滨江图》是南宋人为了回忆北京的繁华而写的，代代相传。张择端是最好的，上面有宣和田丽之类的印章，其余的都是在淄川家看到的。宋仁云:京城是杂货铺，河滨地图每卷定价一金。画的大小和复杂程度不一，大部分都是画院的人工。
孙承泽还推测《清明上河图》并不是只有一个版本。如果他的《宋人云》是真的，那宋代的《清明上河图》就是在杂货铺里当商品卖的！这么多不同版本的《清明上河图》，哪个是张择端的原作？民国时期伟大的文物考古学家董作斌考证，他在美国芝加哥看到的《袁宅秘籍》是张择端真迹。但一般认为故宫博物院的藏品是真迹。
1997年河北省唐山市成功复制《清明上河图》。经故宫博物院专家对比，认为此复制品最接近原作，艺术价值高。新华社记者周摄
围绕《清明上河图》的争议也出现在画名中。“清明”和“上河”都是有争议的。先说“清明”。目前，至少有三种解释:
第一种，也是最常见的，解释为“清明节”。目前持这种观点的粉丝和粉丝数量最多。主要是从字面意思来看，节气特征与画面中景物的重合。
二是“政治清明”。以当代文史学者施叔青为代表，认为“清明”不是指清明节，而是作为歌颂和平与繁荣的象征，清明即政治清明。
第三种观点认为，“清明”是指北宋开封的“清明坊”。以开封文史专家孔为代表。他在《江边地图上的清明节质疑》一文中指出:
据《宋瑶惠集》等私人著述记载，当时东京内、外、郊区共分为136个广场，外城东郊分为三个广场，第一个广场为清明广场...这样，清明上河图就可以解读为清明广场到虹桥的江边风光。
游客在开封清明上河园景区游玩。新华社记者李安摄(2020年3月16日摄)
哪种说法是正确的？令人费解。先说“去河边”。有人认为“上江”就是上坟。例如，阿明学者李东阳在《清明上河图》的题词中说:
《清明上河图》为画卷，由石、张择端为宋翰林所作。“河畔景”是一朵云，遮住了当时的风土人情，却使之成为坟墓，所以才如此繁华。
“上坟”就是“上坟”，也叫“扫墓”。清明节有扫墓的传统，但如果“上江”就是扫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命名为《清明扫墓图》，在周边说“上江”呢？
还有人认为“去”就是“去”的意思，就像我们说的“上街”“上班”。清明有踏青的传统，“下江”就是去黄河踏青。《清明上河图》确实描绘了一群出游归来的游客。画面右侧，一行七人沿着林中小路走来，前面是轿子，上面是柳条。最后五个人中，有一个骑着马，戴着帽子，所以他应该是家里的男人或者管家。那么坐在轿子里的人很可能就是主人(男或女)。其余的是搬运工或服务员。
在开封汴河考古发掘现场，右侧呈针状排列的突起物是古人为保护汴河而设置的木栅栏遗迹。彭恒利
你怎么知道是走回去？因为开封以前有晴空插柳的习俗。宋梦圆《东京梦中国》卷七记载:“清明节...轿子顶上柳花簇簇，四挂影遮。此后出城三日。”据乾隆四年《祥符县志》记载，清明节命令开封人“爬柳条，捆成捆，放在车上，放在屋檐下，随便穿，捉猫狗。”《清明上河图》描绘了开封清明踏青的习俗。
问题是，这个外出小分队只是图中众多人物中的一小部分。怎么能断定全图是在描绘清明踏青呢？
关于《清明》和《上河图》的正解，我认为不能看字面意思，也不能主观臆断，要结合北宋开封的历史和城市的实际情况去理解。“清明”指的是清明节的气氛。毫无疑问，画中描绘的春景，尤其是绿柳和人们的衣服、礼服，可以提供证明。现在主要是要解释一下“上河”以及上河和清明的关系。
清明上河园东京大宋之梦
“上”，本义高，指高处(《说文解字》)，用作动词时，指从低处到高处。“溯河而上”就是从河的低处往高处走。哪条河？自然是图中描绘的汴河。看地形图就明白了，边河，看地形，西高东低。它在开封西北荥阳附近将黄河引入汴河，自西向东横穿开封，一路流向安徽泗河，经泗河入淮，完成了千里的飞跃。如果从开封到汴河下游的滁州、泗州，是由高到低，顺流而下，就是“顺流而下”。如果粮食从下游的淮河和长江流域运到北京，就会由低到高，逆流而上，这就是所谓的“溯河而上”。说到这里，我们就可以理解清明上河图的主题是什么了——汴河水运。
汴河是北宋都城的生命线，都城的粮食主要靠汴河运输。汴河水路运输的重要性，与包拯同朝的官员张(张是包拯的顶头上司，后来因购买豪宅被包拯弹劾)清楚地知道。他说:
广济河运输的豆类多为杂色豆，但由惠民河喂养，只运达太康、咸平、尉氏等县。而单色粳稻和小麦都是由汴河运输，这是太仓仓储的现实。
广济河运送的是马饲料，惠民河运送的是军粮，而汴河运送的是史静一百万人的口粮。俗话说仓里有粮，所以张说:“有粮则建都，弃汴河则众不能聚。汴河在都，是立国之本。”汴河是北京存在的根本，是国家的根本。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张绝非平庸之辈。
2021中国(开封)清明文化节开幕4月3日，演员在中国(开封)清明文化节开幕式上表演《清明的魅力》篇章。新华社记者张皓然摄
汴河作为开封的大动脉，一年四季都不能通航。到了冬天，北方的河流会结冰，汴河沿岸的水运也会暂停。这意味着冬季的开封主要依靠太仓的储粮。有了仓储粮食，再辅以陆路运输，京城的粮食供应虽不至于断绝，但往往是险象环生。
开宝五年(972)，京城缺粮，只够明年二月吃。宋太祖听后大怒，严厉斥责负责官员，要求增派油轮以增加运输能力。很难增加运输能力。据宋史记载，“楚思千里来京，定于八十日运”。曹的船从滁州和泗州出发，逆流而上，由一匹马拉着。80天就到了开封，一年最多只能跑三趟。
冬天，汴河封冻，油轮无法进京。开封进入“冬眠期”。虽然不会成为死城，但随着仓储物资的大量消耗，柴粮价格大幅上涨，百姓苦不堪言。《宋史》记载其悲剧云:
到了冬天，首都几乎没有柴火了。养船的商号不养粮，输的人有薪柴，所以公私兼顾。现在的城市，大米很贵，官方定价70元。贾家输了，不敢上京。他们虽然生活在商业中，但也躲起来不烧，所以米贵，百姓就要挨饿。
这段话的意思是，由于生活必需品的缺乏，开封出现了通货膨胀。为了缓解市民的恐慌，政府干预米价，拒绝提价。因此，外国商人不愿意将大米运入首都。看到米价飞涨，当地粮商故意囤积，牟取暴利。天灾人祸，会让开封的百姓“饥肠辘辘”。
这让我仿佛看到了解放初期新中国政府与囤积居奇的老商人之间惊心动魄的粮食大战。解放初期，粮战的赢家是官民，但到了北宋，赢家是富商大家。指望他们好心到降低食品价格是不可能的。只能期待漕运恢复，江淮大米运抵北京。
运粮船什么时候到达首都？据《资治通鉴》记载，宋代主管水运的航运部门规定，每年运出的第一批水车要在清明当天进入边支。也就是说，只要是清明，开封的日常消费品价格就会大幅下降到正常水平。
这时候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宋代开封人那么喜欢清明，那么喜欢清明上河图了。清明是北京的“疏堵日”。画面中央的虹桥上，19辆水车在扬帆划桨，载着堆积如山的粮食，缓缓驶入京城。
开封鼓楼夜市。
伴随着粮食的到来，还有来自南方的商人，他们带来了数不清的丝绸、金银、香药、犀牛角、象皮、干鲜果品、稀世珍宝和日常用品。汴河两岸，开封市民围着曹船拼命奔跑，欢呼雀跃，像迎接久违的亲人。在城郊码头，已经歇业很久的码头工人脱下春装，赤膊上阵，扛着一袋袋货物入库。这是开封人的购物狂欢节！
像这样的日子，从公元960年开始，开封人经历了165次，165年。
如今，汴河和它创造的东京梦早已深埋地下，汴河的故事以小说、戏曲、曲艺等形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现代人通过现代考古挖掘出浮桥和部分汴河河道，供后人凭吊。在汴河考古现场，印象最深的是“木堤”——古人在河的两岸放置木桩，保护河岸不受水的侵蚀，并用木栅栏护堤，形成了千里汴河的“木堤”奇观。这些当年为保护汴河而设置的木栅栏遗迹，如今像鲸骨一样静静地埋在地下，足以证明汴河在开封人民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考古人员从边河河床挖掘出各类文物，主要有食品加工、餐饮用具、棋子、骰子等。彭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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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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