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农商行因小额贷款数据错报、信贷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被罚款550万元。
近日，北京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农商行”)因虚报小微贷款数据被罚款。业内人士认为，由于风险和成本较高，大部分银行缺乏做小微贷款的动力，实际上很难完成监管要求。为了达到指标，有的银行甚至“以花代树”，达到粉饰报表的目的。
此外，银行信贷资金违规进入楼市，也与房地产息息相关——北京农商行前十大股东中有不少是房地产及相关企业——对房地产行业的贷款比例超过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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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北京银保监局连续开出四张罚单，其中两张指向北京农商行。首张罚单显示，该行因错报小微贷款“1104”报表数据、违规审批、发放贷款、挪用贷款资金，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银行业监督管理法》第四十六条，责令北京农商行改正，罚款330万元。
事实上，近期监管加大了对小微贷款“造假”的整治力度，农商行首当其冲。不过北京农商行被罚的最多。
无独有偶，2月26-28日，江西监管局开出9张罚单，其中5张是对小微贷款违规操作的银行及相关责任人的“双罚”，这其实也是监管的第一次。
江西安义农村商业银行、江西万里农村商业银行、江西新建农村商业银行、江西昌赣农村商业银行、南昌农村商业银行均存在涉农和小微企业贷款数据不实的违法行为。江西银监局依法对上述5家银行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并对相关责任人给予警告处分。
中国人民大学小微企业研究中心主任李彦向投资1线解释，小微贷款做假账的具体手段是，放贷对象可能不是小微企业，而是大企业，但贷款资金最终通过分散多笔贷款流向大企业。“这种做法不仅是农村商业银行，其他很多银行也是如此。所以小微贷款的统计一定有水分。银行其实没有动力这么做，为了完成指标只能造假。”
李彦继续分析，大银行不愿意做小微贷款，原因有两个。一是小微贷款规模小、风险大，小企业普遍缺乏抵押担保，银行贷款缺乏第二还款来源。纯信用贷款需要可靠的信息，而小微企业没有标准化的财务数据信息可供参考。如果银行认真调查，不划算。
“第二，一笔小微贷款的额度是5-50万元。相比3000万的大额贷款，一笔小微贷款的成本(包括管理成本和人力成本)是很高的。所以银行可以做大单而不是小单。如果成本高，风险大，但没有高收益，大银行一般没有动力做小微贷款”，李彦进一步解释。
建立了评估指标
那么什么是小额贷款呢？银监会发布的《关于深化小微企业金融服务的意见》(银监发〔2013〕7号)显示，小微贷款是商业银行向小微企业发放的贷款、个体工商户贷款和小微企业贷款。
监管也对银行支持小微贷款给出了明确的指标。其中，农商行除了“两增两控”指标外，还必须达到去年初发布的5号文的15项涉农和小微考核指标。
2019年，银监会“两增两控”是指授信总额1000万元(含)以下小微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年初各项贷款增速，贷款余额户数不低于年初水平；“两控”即合理控制小微贷款资产质量水平和贷款综合成本。
小微企业作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作用显著，但抗风险能力不强。尤其是在这次疫情中，小微企业更容易受到冲击。在此期间，银行业金融机构信贷支持总量突破万亿元，国家对小微企业支持力度升级。
作为农商行的头部企业，北京农商行在2018年年报中表达了决心，积极参与区域营商环境改革，成立专门的普惠金融部，出台金融服务支持民营和小微企业的措施，全力支持实体经济发展。
北京农商行官网显示，其小额贷款业务包括快贷、个人房产抵押循环贷款、首都职工创业小额贷款、微快贷、微循环贷款。年报还称，截至2018年末，北京农商行普惠性小微企业贷款增速高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19.68%，顺利完成“两增两控”监管要求。
但这次处罚说明北京农商行完成的“两增两控”其实是有水分的。为什么定位于服务农村小微企业的农商行在这个问题上表现不一？
李彦表示，农商行的定位是农村的小微企业，但在2019年1月之前，农商行的跨区域经营没有严格的限制，导致农商行有做大业务的倾向，除非激烈的竞争迫使其下沉。2019年1月，银监会发布5号文，要求农村商业银行原则上不得跨县(区)，业务不得离开县(区)，农村商业银行做大做强的趋势将得到抑制。但即使在县域，如果市场竞争不激烈，农商行也会把大额贷款作为首选。相反，由于地域限制，农信社和村镇银行规模不会很大，只能服务于当地的小微企业和个体户，而且相对专注。
“此外，一些数字金融机构由于技术原因可以大大降低小额贷款业务成本，有内在动力做小微企业贷款，如浙江网商银行，一些定位底层金融服务的机构，如中和农信社，通过开发专门的信贷技术和管理流程，可以有效实现小额贷款的商业化和可持续经营，也有强烈的动力做小额贷款。他们值得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给予他们适当的政策支持，包括给予贴息贷款”，李彦特别建议。"
针对小微贷款错报一事，投资1号线致函北京农商行，对方回复“感谢您对我行的关心和关注。”但具体问题没有回应。
因住房被罚款
此外，北京农商行收到的另一张罚单显示，因贷款调查审核不当，违规发放土地储备贷款，贷款资金变相支付土地出让金，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银行业监督管理法》第四十六条，责令改正，罚款220万元。
北京农村商业银行与房地产行业密切相关。2018年年报显示，其前十大股东中有四家从事房地产相关行业。其中，第三大股东北京首农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持有该行股份11.95亿股，占比9.84%，经营范围包括房地产开发。
此外，北京八大处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八大处地产”)持有北京农商行5亿股股份，占比4.12%，主营业务包括房地产及特色小镇的开发、销售和运营。北京京祥龙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持股4.1亿股，占比3.37%，经营范围包括物业管理、出租商业用房、出租办公用房；北京二十一世纪奥亚德经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二十一世纪奥亚德”)持股3.31亿股，占比2.73%，经营范围包括房屋租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股权结构的影响，北京农商行对房地产行业的贷款支持非常有力。其最新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北京农商银行租赁及商务服务业贷款及垫款459.16亿元，占比14.55%；房地产业贷款及垫款余额286.6亿元，占比9.08%；建筑业贷款及垫款241.14亿元，占比7.64%。累计下来，北京农商银行与房地产行业相关的贷款占比31.27%，接近三分之一。
但近年来，监管一直禁止银行信贷资金流入房地产。2017年4月10日，银监会《银行业风险防控指导意见》要求，加强房地产业务合规管理，严禁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领域；2019年10月12日，北京银保监局《关于规范银行与金融科技公司合作业务、互联网保险业务的通知》指出，按照穿透原则，严查资金运用合规性，防止信贷资金违规流入点对点借贷平台、房地产市场等禁止领域。
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对投资线表示，为了追求贷款业绩，商业银行房贷部门的审批会略有减少。“尤其是土地转让审核不严格，肯定是在银行眼皮底下放贷。所以纵容也是为了巩固银行和开发商的关系。”同时，严跃进也认为，将土地市场与信贷挂钩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因为购买土地容易产生高杠杆，这与国家的“房住房炒”相悖。一旦违规被查处，将会非常严厉，因为这是国家监管的重点领域。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开发商和银行有互相靠拢的动力，因为背后有利益链条。
“其实普通人都爱买房，所以资金都流向了房地产。也就是说，房地产的风险最低，收益相对较高”，严跃进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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