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贷款没还清怎么办？
专家分析培训机构破产背后的法律问题
●如果华尔街英语相关工作人员明知企业即将破产，没有能力履行合同，仍诱导学生缴费，骗取财物，可能构成合同诈骗罪。
●华尔街英语风波之所以引发教育贷款纠纷，是因为在平台经济的新商业模式下，没有新的风控手段。
□本报记者赵丽
□本报实习生杨宜楠
238节课，总价44.2万，已经还了18万，还有26万多的贷款要还——这是田为了提高口语所付出的代价。但是19节课下来，培训机构就要破产了。
这个培训机构就是华尔街英语，成立于1972年。自2000年进入中国市场以来，它已在中国11个城市开设了71个学习中心。曾与英孚教育、网络英语一起被称为“成人英语培训三巨头”。近日，该机构雷雨事件持续发酵。
像田一样，许多报名贷款的学生陷入了无课可上但仍需还贷的困境，情景金融的风险重新浮出水面。《法治日报》记者在多个维权微信群里与学员交流发现，目前不少学员面临困境:一方面是培训机构不愿退费，另一方面是要向网贷平台还款。
这些深陷教育贷款的学生接下来该怎么办？有没有可能把没消费的钱拿回来？华尔街英语培训机构劝导学生走教育贷款违法吗？如何规避场景财务风险？记者对此进行了采访。
大力推广各种课程。
许多学生借钱报名上课。
8月14日，田像往常一样约了导师，却被告知“课程已经结束”。她的脑袋“嗡”了一下，她立刻上网搜索相关信息，却发现她上课的华尔街英语很多门店最近都关门了，员工和学生集中维权的事情频频发生。
田经营着一家医疗美容诊所，经常参加国际医学会议，与外国医生交流。虽然有一定的英语读写能力，但是口语表达能力不好，所以想报个培训班提高一下。在销售的推荐下，田最终选择了一对一小课堂:2021年1月18日至2026年1月5日，238节课，学费共计44.2万元。
“当时我想逐年交钱，但销售提出‘越报越好’，并提出贷款交学费，向我推荐贷款公司，还说如果贷款的话，每个月只需要还一万多。”田回忆，考虑到费用较高，她先交了18万，然后用信用卡贷款26万多元，分三年还清。
同样被“报得越多优惠越多”、“课程越贵每个月钱越少”等字眼吸引的，还有一位在京的自由职业者王华，他从银行贷了27万元去报到上班。
据王华回忆，VIP课程一开始是销售推荐给他的，因为不管学生上不上课，大班课程都会正常进行。如果他们有事耽误学习，就跟不上学习进度。但是VIP的一对一教学成本挺高的，所以销售推荐他去可以贷款的金融和银行。
“销售说和这些金融机构有合作，利率比较低，也能帮助审批流程。”王华说。
除了已经工作并有一定还款能力的田和，还有一部分在校学生在销售的积极推荐下，选择通过贷款提前支付学费预付款。
刘玲是一名大学生。为了提高英语水平，他花了10多万元参加华尔街英语班。在销售的推荐下，她从花园借了很多钱。“我没有工作和稳定的工资来源。为什么他们还推荐贷款？不需要做风险控制吗？”刘玲向记者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另一位交了十几万学费的学生也告诉记者，和销售谈续费的时候，对方根本不问他的工资。当学生明确表达了“普通上班族，工资不高，学费太贵”的想法后，销售还是用各种花言巧语劝其办理贷款。
记者随机采访了10多名学生，了解到华尔街英语的销售普遍鼓励学生升级续费，办理贷款业务。不同的是，有的销售会确认学生是否毕业，从事什么工作，是否有还款能力等。还有的完全不考虑风控，直言平台可以解决贷款问题。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华尔街英语学员正在使用或已经用于支付培训费用的贷款产品涉及小满金融、招联消费金融、平安银行、浦发银行、尹蓓消费金融、微众银行微贷、蚂蚁花呗等。
如果你知道你要破产了
诱导续保涉嫌犯罪。
值得注意的是，在华尔街英语风暴前的两三个月，一些销售人员还在劝说学生续费。
据田介绍，她的课程本应在2026年结束，但一个多月前，销售还向她推销，建议继续买课，并承诺提供更多优惠。“如果我想报名，我得再花20万。还好我拒绝了。”田对说道。
另一个名为“不要问”的学生在今年5月被提升继续升级课程。“华尔街英语有个活动。如果完成一个级别的学习，可以延长一个月的学习时间。我完成了学习，但是合同没有延长我的学习时间。与此同时，华尔街英语换了一个课程顾问，继续向我推销课程，让我出十几万。”
事实上，早在2018年，国务院办公厅就发布了《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规定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不得一次性收取费用。显然，华尔街英语没有遵守这一规定。
京都律师事务所律师许巍透露，公安机关专门定制了报案登记表，可见报案学生人数之多。学生报案的主要原因是华尔街英语在倒闭前夕仍然诱导他们支付高额费用，给学生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刑法》第224条规定“先履行小额合同或者部分履行合同，没有实际履行能力，诱骗对方继续签订、履行合同的，是合同诈骗”。
“如果华尔街的英语相关人员明知企业即将破产，无法履行合同，仍诱导学生缴费，骗取财物，可能构成合同诈骗罪。”许巍说。
许巍提醒说，“华尔街英语”只是品牌的名称。有同学表示“华尔街英语实施诈骗”“要求华尔街英语承担刑事责任”并不准确，要看具体实施单位或自然人来准确判断谁来承担责任。
他解释说，华尔街英语由多家子公司运营。如果诱导费存在，而诱导费的具体实施单位无法界定，就无法判断谁应该承担责任。
“如果诱导付款是由母公司即沛诚科技发展(北京)有限公司和香港伽马大师有限公司安排的，则母公司可能涉嫌合同诈骗，相关主管人员或直接责任人员也应承担责任；诱导支付由部分子公司独立实施的，子公司可能涉嫌合同诈骗，相关主管人员或直接责任人员也应承担责任；如果诱导付款的行为只是部分管理人员或员工实施的，相关工作人员可能构成合同诈骗自然人犯罪。”许巍说。
教育贷款还是要还的。
很难挽回损失。
多名学生告诉记者，由于逾期还款，他们的信用记录受到了影响。从和银行沟通反馈来看，目前没有信用保护措施，学生必须按时还款。
“我是用招商银行的个人信用卡贷的款，通过个人征信，所以我要还钱。目前我已经报案，准备去法院立案。”田对说道。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科技室主任尹振涛告诉记者:“学员与一家贷款机构签订协议，无论谁破产，学员仍然是贷款人。从法律上讲，学生确实有还款的义务。学生在起诉破产机构之前，需要与银行或金融机构解决还款问题。”
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也指出，由于是一次性贷款，根据消费者的申请，消费金融机构将钱支付给商家，学生需要分期还款。从法律角度来说，学生应该继续还款。如果学生不还钱，金融机构也会起诉，学生信用受损。
一方面，学费打击了水漂，另一方面，他们不得不继续偿还贷款。受访学生均表示“伤不起，快要崩溃了”。有同学提出，培训机构可以给没上过课的人退课时费。
田观察到，维权群里很多人不久前刚交了学费，而且数额不低。“这些钱都去哪了？”你能把钱还给学生吗？"
“华尔街英语有义务偿还消费者没有消费的钱。”赵占领说，如果学生想挽回损失，他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起诉公司，但最终取决于公司的账面上有多少资产。如果企业没有资产或者欠了很多外债，学生就很难挽回损失。也有一些同学可能更早的采取了财产保全，拿回了一些损失，但这是少数。
根据我国《企业破产法》第一百一十三条规定，破产财产先清偿破产费用和共同债务后，按照下列顺序清偿:破产人所欠职工的工资、医疗、伤残津贴和抚恤费用，职工个人账户所欠的基本养老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费用，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向职工支付的赔偿金；前款规定以外的破产人所欠的社会保险费和税款；普通破产债权。破产财产不足以清偿同一顺序的清偿要求的，按比例分配。
“学生学费属于本条款中的普通破产债权，不具有优先权。前两笔债务清偿后，如果公司还有剩余财产，可以按照各债权的比例进行分配。因此，在公司资不抵债的情况下，学生全额实现债权的可能性较小。京都律师事务所律师王说。
王告诉记者，由于华尔街英语经营者的债权人众多，公司有明确的申请破产的意向，公司的债务很可能需要通过破产来解决。但根据我国《企业破产法》的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后，债权人个别偿还债务人的行为无效。在目前情况下，学生通过私下找运营商协商的方式实现退款的可能性不大。
“需要注意的是，学生在维权微信群中以‘问卷调查’的形式填写债权信息，是信息采集者的个人行为，不是法律规定的主张债权的有效途径，不能替代诉讼、仲裁、向破产管理人申报债权等维权渠道。”王对说道。
紧跟形势，加强风险控制
规避情景金融风险
事实上，教育培训机构因雷阵雨引发的财务风险已有前车之鉴。
2019年，有着21年历史的英语培训机构微博英语陷入“跑路”风波，招联消费金融、小满金融、京东数学、广发银行等多家金融机构卷入其中。其中，小曼金融、京东数学等合作量较大的机构首当其冲。
目前一些小贷公司、消费金融公司等。主要是分阶段推进教育。从网络平台上曝光的学生投诉来看，很多华尔街英语等成人培训机构申请的消费贷款，多为消费场景下与培训机构合作的消费金融公司的培训教育贷款产品。
关于合作关系，杜小曼金融对相关媒体表示，华尔街英语与it的合作已于今年上半年终止，而关于学生的贷款问题，杜小曼表示正在“关注”。
“如果贷款机构在风险控制上存在一定的疏忽或不作为，或者在风险控制上存在一定的漏洞，贷款机构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比如减免部分学费、贷款金额或者利息。”尹振涛说。
尹振涛认为，如果一个企业破产，它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对于破产企业，法律规定和约束依然存在。比如破产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是否知道自己可能破产，仍然敛财骗钱，或者从事一些其他违法行为？如果存在这种行为，企业将承担连带责任。企业破产后，仍然会受到一些约束。
也有业内人士指出，场景金融并没有改变金融逻辑和法律关系。一些金融机构的“踩雷”场景金融事件，并不是场景金融造成的，根本原因是风险控制失控，即部分金融机构未能把握风险，过度依赖场景平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场景平台的道德风险。
“教育场景其实是比较优质的场景。从用户端来说，风险指标非常好。但是第三方的风险有些不可控，因为合作机构可能会诱导用户进行不规范的营销，最大的风险就是合作机构‘跑路’。”一位持牌消费金融机构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在尹振涛看来，金融机构过去更注重还款能力，但现在有了代理机构。代理更像是一个平台，起到导流合作的作用，这是一种新的模式。“以前银行和合作机构都是用一些传统的方法来进行风险控制，比如白名单机制、末位淘汰等。在这种新模式下，传统的风险控制方法实际上已经不适用，必须尽快调整和改变。”
尹振涛认为，华尔街英语风波引发的教育贷款纠纷问题，是因为在平台经济的新商业模式下，缺乏新的风控手段。
“尤其是在导流平台和互助平台承担更多责任的商业模式下，金融机构和导流平台实际上是B端(代表企业用户和商家)。通常我们认为C端(代表消费者)属于弱势群体，所以两个B端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消费者在签订协议时，也应在合同中明确约定乙方的责任。这就需要相关监管部门有更好的、有约束力的合同规范。”尹振涛表示，消费金融公司和银行都应该在审计合作机构方面承担更多责任。
(文中王华、刘玲为化名)
来源:法治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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