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面临着所有者易主，债权人蜂拥而至，以及诉讼或仲裁...知名企业广信控股集团爆发债务危机仅半年多，近日该集团及其下属三家公司分别向法院申请重整。负债累累的新光集团“星光暗淡”，曾经的“珠宝皇后”周晓光不敢退出资本市场舞台。法律界和金融界人士认为，这将成为近年来浙江省最大的非金融破产企业。
从在牛藏一手缔造全球最时尚珠宝制造商的“创富典范”，到跨界经营房地产、借壳进入资本市场、高杠杆扩张、屡遭纠纷，这位在浙江商界赫赫有名多年的知名女企业家的“创业神话”将会是怎样的？广信集团的经历会给当地经济带来什么影响？《经济参考报》记者近日赶赴浙江义乌进行独家调查。
债务云
谁是周晓光？作为广信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从沿街卖绣品到上市公司的“珠宝女王”，她和丈夫曾以330亿元的身价登上胡润百富榜。可惜的是，他们白手起家一步步创造财富的传奇故事，却因为巨额债务危机而难掩悲情结局。
4月3日，上市公司广信远成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称，去年9月，广信集团爆发债务危机。尽管广信集团及其实际控制人和于通过各种渠道尽最大努力制定相关方案，化解债务风险，但仍未能完全摆脱流动性危机。为妥善解决债务问题，广信集团及其全资子公司义乌广信、上海富悦明诚、上海喜宝实业是符合市场需求、具有重组价值的企业，故申请重组。同时，上海富悦名城持有新天国际77.78%的股权，对广信集团欠有债务，缺乏偿债能力，因此广信集团申请重组新天国际。
破产阴影下的广信集团现状如何？
位于浙江义乌市青口工业区鲍彤路115号，绿植葱茏，是周晓光创办的广信控股集团总部。记者看到，公司门前巨大的景观喷泉还在汩汩喷水，偶尔有车辆和工作人员进出大门。
大门两侧，“博士后研究中心”、“房地产开发公司”、“中国广信服装服饰学院”等牌匾整齐排列，无声宣告着大企业的一贯气势。与以前全国各地政府部门和企业来广信考察时的繁忙交通相比，现在冷清多了。
记者试图进入工厂，但被门口的保安拦下，称进入的车辆和人员要登记并告知来访目的，并让记者当场打电话确认“没有广信的人不能进厂”
一位刚走出工厂的广信员工告诉记者，工厂还在照常生产，没有停工。她还没有在网上听到公司破产的消息。记者根据最近网上发布的广信控股集团招聘电话，以应聘者身份联系了该企业。结果他被告知运营策划经理、客服专员、销售经理等多个岗位已经停止招聘。
周晓光的前沿在哪里？记者上周通过电话联系了晓光本人。“我下午有三个会，都排满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在电话中，周晓光的声音略显疲惫和沙哑，她以身体不适和忙于会议为由拒绝了采访。记者随后赶到周晓光下榻的义乌世贸中心酒店，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她本人。
义乌市维稳办书面回应称，自去年9月广信集团债务危机爆发以来，义乌市委市政府成立工作专班，应企业要求派出专业团队进行全面尽职调查，争取全国集中司法管辖，积极保障企业实体经济正常生产经营，维护员工合法权益，有序开展风险化解工作。目前，广信集团已向金华中院提交重整申请。下一步，将按照法定程序进行重组。
在成功和失败之间
事实上，在义乌很多熟悉周晓光的本地企业家眼里，广信危机早在十多年前就出现了。
一些企业家说，他们早就预测到广信会有问题。如果企业做大了，无法控制资金成本将是非常危险的。"拆东墙补西墙，负债累累，最终资金链断裂."
从一个细节就能看出来。这位企业家透露，广信集团厌倦了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代表团打交道。当时有的接待团队有近50人。熟悉广信的人说，该公司准备的礼物堆积成山。“一年做这个需要多少精力？”
公开资料显示，广信集团股东大会决定破产时，金融机构未偿债务达122亿，未偿还到期债券达103亿。
从小商品起步，多元化跨界到地产、金融、互联网、投资，广信的发展迅速扩张。“天眼查”资料显示，周晓光担任过14家企业的法定代表人，投资过2家企业，其中最高投资额超过18亿元，他担任过39家企业的董事长或董事。
义乌当地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依靠司法重组还债的那一步，是企业拼命加杠杆的结果，广信债台高筑的问题在市场上早有质疑。企业后期负债越来越大，不愿意这样倒下去，所以会有“碰碰运气”的想法。
该知情人士认为，在广信发展的后期，其接触的创业层面和对接资源越来越高端，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满足于原来的主业，向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扩张，希望在短时间内积累财富，过于激进就会畸形扩张。
打开广信的投资地图，我们可以看到，广信近年来的投资涉及行业多，地域广。房地产、农业、旅游等。都是投资的，地区远到新疆的乌鲁木齐，喀什，阿克苏。全资子公司新天集团在新疆有13家分公司，涉及旅游、能源等领域。旗下西域旅游开发公司开发天山天池5A景区、天山滑雪场、天山高尔夫球场等项目，股份于2015年5月挂牌新三板。
然而，在业内人士看来，广信资产的快速扩张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负债实现的，与主营业务联系不大，积累了大量风险。广信的财务报告显示，核心业务珠宝和贸易增长疲软。这两年主要靠上海喜宝主营的有色金属贸易支撑。然而，2018年，这部分业务的毛利从5%以上暴跌了一半。
一方面核心业务增长乏力，另一方面债务滚雪球。自2011年以来，广信一直在拼命利用杠杆扩张，并不断发行债券。其多份发债公告称，发债目的是偿还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贷款，补充流动资金。“每年贷款利息几十亿，财务成本控制存在致命问题。”知情人士说。
风险有多大？
记者在义乌多地走访了解到，无论是义乌当地的企业家、金融机构，还是政府相关部门，都对广信集团“跌下神坛”感到惋惜。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义乌本地上市公司董事长深有感触。周晓光夫妇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不易，深深地烙上了浙商“四千精神”的烙印。
“从某种意义上说，广信是义乌企业的一张‘金名片’。”义乌当地一家商业银行支行行长表示，现在这个标杆倒了，多多少少影响了义乌企业家和外界的信心。
金融界人士表示，广信债务危机刚曝光的时候，金融机构很关注，开会都会提问，这和上级银行贷款审批权的收缴有关。
事实上，广信破产对义乌当地金融机构的影响正在逐渐稳定。从银行下放的审批权限来看，几乎都回到了以前的水平。
对于实体企业，尤其是从广信起步的珠宝行业，破产危机的影响总体可控。记者走访了义乌国际商贸城的一些珠宝店，所有的商家都表示，广信虽然是做珠宝起家，但是已经脱离了主业，珠宝部分已经承包出去了。
据一些企业家分析，从目前情况看，广信此次危机的影响总体可控，尚未发现在当地企业蔓延，暂时也没有带来巨大的连锁反应。记者了解到，广信集团的大部分债务主要来自银行和一些投资公司。
广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广信远成18日发布最新公告，梳理了其截至2019年4月17日的九大诉讼。原告涉及上海豹妹投资咨询有限公司、中国华融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中国光大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等。涉案资金总额超过35亿元，其中最大涉案金额超过14亿元。
公告显示，2018年4月，广信集团将其持有的浙江网仓科技有限公司、浙江冠利贸易有限公司、浙江创道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合计13.34亿元债权以9.5亿元的价格转让给原告中国东方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江苏分公司，原告按约定向广信集团支付债权转让款。由于债务人财务状况恶化，原告主张要求还款，导致诉讼。
广信控股集团总部位于浙江义乌市青口工业区鲍彤路115号。记者魏东华摄
前方的路在哪里？
据业内人士透露，广信分为两部分:控股集团和上市公司。目前控股集团已先行进入破产重整程序，上市公司尚未进入。如果两者都进入破产重整，从规模上看，可能是浙江省近年来最大的非金融企业破产案。
4月18日，广信远成股份回复深交所问询函并公告称，所持广信集团股份累计质押比例为98.30%，累计司法冻结比例为100%。鉴于广信集团的重整申请未被人民法院受理，如未被法院受理，广信集团质权人可要求行使质权，处分质押股份，或者债权人可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冻结、拍卖、变卖公司股份，发行人控制权可能发生变化；如果重组申请被法院受理，广信集团可能面临以其全部资产(包括公司股份)偿还债务的风险，还可能导致公司控制权发生变化。
无论广信集团未来何去何从，周晓光的沉浮都给本土企业家带来了多重启发和思考。
首先是思考“企业生死”。“为什么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死掉？因为我对自己没有准确的把握。”义乌一家光电企业负责人表示，要做一个坚定稳健的企业，不能盲目跟风扩张，步子迈得太大。
采访中，很多企业家都数次提到“战略实力”。“战略决策对企业的长期经营具有关键影响。”上述光电企业负责人表示，企业好的时候，银行和机构会主动提供资金，政府会提供资源鼓励企业做大做强。一些企业被说服千方百计筹集资金，无形中增加了财务成本，但企业真的到了增资扩产的时候了吗？企业心里要有书。
广信的例子表明，在瞬息万变的商业世界中，企业家和企业保持“战略定力”具有重要意义。企业一帆风顺，就会有人围着你转，给你撑伞。这时候就特别需要“战略定力”，围绕自己的主业挖一口深井。
在采访中，有周晓光老乡感慨道，如果今天新光没有丢掉珠宝主业，周晓光“把新光打造成像施华洛世奇一样的国际品牌”的梦想会实现吗？
2018年9月22日，就在广信爆发债务危机的前几天，该集团在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段视频。在一个访谈节目中，周晓光回顾了40年的创业之路，并说了一句在今天仍有意义的话:无论那些苦难还是孤独，只有他自己知道。我觉得即使我现在一无所有，我依然可以从头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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