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调查
降费和罚款是压垮基层快递点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目前，刘锡祖面临近30万元的罚款。被关停的20名员工和放在车后备箱里还没送完的快递很无奈。“我把你推到了湖中央。你还想回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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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南宁的快递网点包工头刘喜祖怎么也没想到，今年11月的前20天，他和网点员工寄出的9万个包裹，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预期的收入，还被公司以各种罚款的名义扣了。
包括刚收到的10月份账单，2020年至今，他已被公司总部罚款近30万元。
让刘喜祖吃惊的是，他已经做好了关闭网点、裁员的打算，但11月25日，南宁邮政管理局电话通知他，即使网点所有员工的工号都已注销，他仍需要将数百件货物从处理中心转移到每一个客户手中。
刘锡祖的遭遇并不是个例。随着每年“双11”营业额的不断增加，快递行业已经成为很多人眼中的“热蛋糕”，而成为加盟商的一员，意味着将成为四通八达的快递网络中的重要力量。然而现实是，“四通一达”(童渊、申通、中通、百世快递、大云)等快递公司的激烈竞争，正在成为压垮众多基层营业网点的最后一根稻草。
据媒体报道，“四通一达”的五家快递公司今年都出现了异常网点增多的情况。这些网点的经营涉及多个省份和地区，大多标注为“非正常网点”、“快件积压严重”、“无人投递”。
票的名字是什么？
2017年，刘喜祖还是三级网点下的业务员。看到快递市场蒸蒸日上，他和妻子拿出23万元加盟，成为大云快递南宁市盛天服务部唐三分公司的包工头。
押金、更名费、场地租金、车辆购置费...这些都是刘喜祖加盟网点需要投入的成本，而他最大的收入来自于代收费和派遣费，其中派遣费是大头。
我们刚接手唐三分公司的时候，大云总部承诺每单付1.3元的快递费，超过3kg的货物还有额外的大件运费。今年年初降到每单1.1元左右，取消了大货费。这意味着无论他现在发多少货，都只能拿到1.1元/件的派件费。
刘锡祖坦言，在今年之前，派单费至少可以降到一毛钱每单空间，现在利润空间已经完全降低。
根据该网点今年10月份的账单，刘喜祖所在的唐三分公司收到了近6万元的罚款。其中，涉及金额最大的是“升级警告”罚款3000元。刘喜祖的妻子解释说，“升级预警”是指客户打算向邮政管理部门投诉，但投诉被快递公司拦截。被罚的单网点已经赔钱给客户了，公司票却来了。
“只要消费者在官网查单据，我们就会被处罚，或者别人投诉。在我们有时间谈判之前，我们必须受到惩罚。”刘喜祖说，有些快递包裹是网络发的空包，只有十几克。如果不小心丢在仓库里，不仅消费者要赔钱，还会被公司罚款。“只要我们犯了1%甚至0.1%的错误，那一天就白过了。”
早在今年“双11”前，唐三分公司已多次向总部汇报异常情况，网点人手不足，亏损严重，无法应对持续的货源供应。
目前，刘锡祖面临近30万元的罚款。被关停的20名员工和放在车后备箱里还没送完的快递很无奈。“我把你推到了湖中央。你还想回头吗？”
和刘喜祖一样，抱着“快递行业好赚钱”的期望来加盟网点的黄倩(化名)父子，也面临着类似的遭遇。事实上，他承包的南宁一家二级网点，今年已经转手三四次，最后一个老板一个月被罚18万。我也是加盟第一个月就亏了20多万。
百世汇通和ZTO快递也有可以“逗留”的网点。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点承包商表示，他的中通同事还在“撑着”，期待有新的承包商“接手”。
前不久，有南宁网友称，自己网购的物品在百世汇通向秀二部停留时间过长，店家回复称“分店似乎经营出现了一些问题”。记者前往注册地址时发现，该店已关门，公司官网两个办公电话均显示“关机”。
“价格战让快递行业走到了可以忍受的极限”
2019年5月至今，顺丰掀起的第一轮行业价格战仍未平息。今年2月以来，由于全国高速公路免费和油价下跌，快递成本进一步降低。为了争夺市场，快递公司掀起了更加激烈的价格战。愈演愈烈的价格战正在一步步挤压二级加盟商和快递员空的利润。
兴业证券经济金融研究所整理的数据显示，2019年，大云、童渊、申通、百世汇通的派件费收入分别为1.55元、1.30元、1.71元、1.52元，派件费成本分别为1.73元、1.31元、1.69元、1.52元，收入和成本基本持平。2020年一季度，派件费收入分别降至1.40元、1.10元、1.43元和1.27元，而派件费成本为1.50元、1.21元、1.47元和1.27元。
虽然价格战让一些快递公司保住了市场份额，甚至提高了营收数据，但盈利情况并不乐观。多家上市快递公司披露的三季报显示，2020年前三季度，顺丰控股、YTO快递、大云、申通快递分别实现营收1095.94亿元、234.20亿元、230.87亿元、147.12亿元，增速分别为39.13%、8.34%、-4.81%、-6.81%。净利润方面，仅有顺丰控股和YTO快递实现净利润正增长，大云股份和申通快递降幅均为两位数，分别为-47.83%和-99.53%。
国内民营快递企业中，除顺丰外，其他公司均采用加盟的模式形成快递网络。总部拥有定价权和管理权，一级代理网点有权对辖区内网点进行分包和罚款。愈演愈烈的价格战导致各大快递公司的盈利压力，会层层传导到基层网点和快递员。
记者采访南宁多家快递网点了解到，该公司各种罚款名目繁多。“双11”的派件量猛增，原本是基层网点和销售人员增加收入的好事。但是大量订单的涌入往往会导致快递员无法发货的情况，订单的堆积会导致客户向公司投诉。公司接到投诉后，强制快递员多送一些货，完不成就罚款。严格的管理和处罚制度让很多快递网点和快递员不堪重负，他们很努力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黄倩的儿子今年大学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想和父亲一起经营一个网络，赚到第一桶金。没想到，作为新人，黄倩父子还没弄清实际情况，就把钱输光了。“现在吃饭都难。”
ZTO快车创始人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从现金流的角度来看，价格战已经接近尾声，行业已经到了可以容忍的极限，因为大家都想盈利。加盟制的模式需要总部对加盟商进行保障，保证收发最后一公里的正常运转。
邮政管理部门表示，不能以行政手段盲目干预市场竞争。
针对广西恒运大云快递有限公司唐三营业部负责人刘喜祖反映企业罚款、乱扣费、“价格战”矛盾转嫁到基层网点的行为，南宁市邮政管理局(以下简称“南宁市邮政管理局”)在给中青报·Zhongqing.com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表示，快递行业是纯粹的市场竞争行业，作为地市级监管部门，不能一味以行政手段干预市场竞争，更不能在资源配置中扭曲市场。根据《商业特许经营管理条例》第四条，特许经营活动应当遵循自愿、公平和城市信用的原则。《价格法》第六条规定，商品和服务的价格除依照本法第十八条的规定实行政府指导价或者政府定价外，实行市场调节价，由经营者依照本法自主确定。
南宁市邮政管理局表示，在市场经济下，快递末端网点的经营状况受主客观因素影响，快递价格也是由市场调节而非政府干预。如果有涉及收费的问题，建议联系价格主管部门了解情况。
为促进基层快递网点稳定发展，南宁邮政管理局按照《国家邮政局关于做好快递基层网点稳定工作的紧急通知》精神，压实广西品牌总部快递企业主体责任，督促企业高度重视末端网点稳定工作，认真处理网点业务结算和经济关系；督促广西品牌总部快递企业建立应急预案，确保一旦终端网点不稳定，能够按照预案要求采取措施促进基层快递网点稳定。
此外，围绕县乡末端网点距离远、业务量小、运营成本高等问题，邮政管理局提出引导企业创新开展“快速合作”，继续推进“邮政快速合作”，采取抱团取暖、运输资源共享等方式，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实现共赢。
目前，刘喜祖已向邮政管理局、劳动仲裁部门等相关部门反映情况，并通过律师渠道寻求解决方案。他说分公司业务已经被上级配送中心直接发货了，他只希望拿回被罚的钱，支付拖欠业务员的工资。
然而，刘喜祖的妻子在12月3日接到公司总部的电话，电话中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网点被停了，她的工号也被停了，她必须报告快递的跟踪情况。一怒之下，她在电话里“发泄了十天的怨气”。
相比之下，黄倩父子沉默了很多。“我们联系了律师。”父子俩一边等待新的承包商，一边继续发货。对于刚接手两个月的网点，他表示无奈。“我们刚刚开始，还什么都不知道。”
中青报王忠清记者杨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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